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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的难题,似乎到了爷爷这儿,风轻云淡的就能解决了一般。
爷爷说道:“所谓蛇灵,只是柳伏城的一缕残魂罢了,他不可能丢下整个真身,魂游体外这么久,三魂七魄,至少有一大半是留在玉龙山,护住真身的。”
“残魂?”我惊道,“可我所见到的柳伏城,魂如实体,触摸起来甚至还有体温,如果只是残魂的话,那他本身该有多厉害啊!”
爷爷笑道:“傻孩子,别忘了,咱们的祖先可是战神,如果不够强大,柳伏城怎能入得了他的眼,做得了我们白家的保家仙?”
“一个即将腾龙的人,委曲求全堕入尘埃,这样隐忍的汉子,又怎会轻易的就走向绝路?”
“绝地反击才是他该做的事情,他需要的,一直都只是一个契机罢了。”
“这个契机,就是那七根金色龙纹棺钉,对吗?”我问。
“那是锁龙钉中最厉害的一种。”爷爷看着我,很认真的说道,“但这锁龙钉并不是针对柳伏城钉下的,所以柳伏城才有可能从阵法之中游离出残魂来,想要放出柳伏城的真身,就必须将锁龙钉锁死,爆发出金棺最大的法力,利用金棺翻身的机会将柳伏城的真身释放出来,金棺翻身,那头走蛟便生生世世被困在金棺阵法之中。想要再出来犯乱,没有奇遇,几乎便是不可能了。”
“锁死金棺,需要咱们白家主脉七代人的性命,爷爷……”我看着他,却说不下去了。
按照柳昆仑所说,咱们白家主脉一脉相承下来,除非我再生子,否则,只能用我和爷爷的命去填锁龙钉的坑。
我倒无所谓,早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心理准备,但爷爷不一样。
以前不知道爷爷是否还活着。心理上并没有太大的触动,但现在,他老人家就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难道要我跟他说,爷爷,我们一起去玉龙山自裁吧,怎么可能啊!
可如果让我为了这个锁龙阵再去生儿育女的话,我宁愿一辈子不要孩子,宁愿断了白家的香火,也不能害了他们。
这就像是一个死结,根本打不开,我也不知道柳伏城还能等多久。
柳镇海消失在了玉龙山古墓之中,柳万山的修为注入进去,无论是柳镇海还是那头走蛟,都应该有所动静,但直到目前为止,什么都没有发生。
到底是哪个环节与我们想象的出现了误差?
“急什么呢?”爷爷却说道,“之前柳万山遭遇天劫之时,放出了怨龙之气,改变了玉龙山的风水格局,导致那头走蛟蠢蠢欲动,只要他动,我们就会有机会。”
“可是走蛟动了,很有可能就会伤及柳伏城。”我说道。“再说,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动了吗?”
爷爷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我心中咯噔一声,已然明白。
他……动了。
“爷爷……”我担忧的叫了一声。
爷爷拍拍我的肩膀,背着手在大厅里踱了两步,抬头看向正堂挂着的祖宗画像,说道:“菲菲啊,你的基本功怎么样?”
我一愣,但随即反应过来,脸微微一红,道:“奶奶一直不让我碰纸扎术,后来放手让我学的时候,已经跟不上了。”
“你奶奶是为了保护你。”说到奶奶的时候,爷爷面露悲伤,叹了口气说道,“但不管怎样,作为七门人,咱们的老本行不能丢了,想要救人,还得拿出咱们自己的看家本领啊。”
我连忙点头,心中莫名的有些激动,问道:“爷爷,那只纸凤凰是你做的吗?”
爷爷颔首,我立刻说道:“太美了,并且威力也特别大,一般人根本扎不了凤凰。”
“纸凤凰算什么?”爷爷说道,“咱们老祖宗,一双手可扎出一个天地,操控纸人军队,上阵杀敌,如入无人之境,他是战神,也是纸扎术登峰造极的代表,当时的七门盛世,再也无法复制了。”
“爷爷的纸扎技艺,孙女儿也已经领教过了,简直出神入化。”我拍马屁道。
爷爷笑着摇头:“论技艺的精湛,爷爷是比不上老七门中那些纸扎工匠的,他们的手都是有灵性的,但纸扎术的关键,在纸扎技艺,却更重于后面这个‘术’字。”
“何为术?是技艺,是控制,是加持,只有你自身法力超群,从你手中扎出来的纸扎品才会爆发出相对应的法力,而救柳伏城的关键,就在这里。”
我有些不懂,迷茫的看着爷爷,问道:“爷爷是有营救方案了吗?”
“纸扎术中便有一门术法,主攻怎样替魂。”爷爷说道,“最低等的纸人替身,你自己应该就能超控,而柳伏城的事情,只需要高级一点的替身术便能做到,这并不是什么大难题。”
爷爷既然这样说,那就说明他是十拿九稳了,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心里替柳伏城高兴。
我忍不住上前说道:“爷爷,你回来了,真好。”
“可惜我回来的太晚了,白家早已经物是人非。”爷爷伤心道,“我对不起你奶奶,你父母,对不起整个七门。”
“但既然我回来了,一切便不一样了,曾经失去的,我要夺回来,我要重新将咱们的七门立起来,让咱们的纸扎术发扬光大,该救的救。该清理门户的,快刀斩乱麻,绝不姑息。”
该救的,是柳伏城,该清理门户的,是谁?
白溪吗?
爷爷的意气奋发本该让我鼓舞,可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他的话,我心里面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我试探着问道:“爷爷,你知道五花教重现江城的事情吗?”
“呵。”爷爷轻蔑的笑了一声,道,“一群跳梁小丑罢了,等处理完玉龙山的事情,便是五花教。”
他说着,犀利的眼神忽然射向我,说道:“菲菲,我知道你之前可能受到了这样那样的蛊惑,比如大巫师,比如白溪,但我现在严肃的跟你说一句,不要被那些假象所迷惑,他们都是外人,白家如今只有你和我才是嫡亲,我们才是血脉相连的至亲,也只有我才是真心实意的帮你,护你,懂吗?”
我用力的点头:“我知道,爷爷。”
我等一个能够真正帮我分担的人等了太久了,爷爷的出现让我终于看到了希望,诚如他所说,在这个世界上,我如果连他都不相信,我还能相信谁呢?
“先去休息吧。”爷爷说道,“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去一趟玉龙山,好好祭拜一下先祖。顺便……看看你奶奶。”
说到奶奶,我瞬间红了眼,如果奶奶还活着,那该多好啊。
我很想再追问一下爷爷,眼下到底该怎样救柳伏城,但是看着他背过身去,面对着祖宗画像,我知道,他心里现在大抵也很难受吧?
所以我顺从的让管家带着我去了给我安排的住处,管家贴心的为我准备了换洗衣物,我洗了个澡,换掉身上的嫁衣,热气腾腾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我对付着吃了一口,躺在床上,可能是因为爷爷回来了,让我全身心的都放松了下来,竟然就那么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爷爷带着我去了玉龙山,他在前面走,我拎着装着香烛纸钱的篮子在后面跟着,走着走着,刚走到玉龙山脚下,一只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脚踝。
我低头一看,竟然是脖子在汩汩的流着鲜血的白子末,他趴在地上,两只手抱着我的脚踝,昂起几乎要断裂掉的头颅,冲着我歇斯底里的叫道:“小心那个人,他很快会来找你的,很快……”
白子末尖叫着喊着,鲜血从喉管里喷出,一张嘴,猩红的血液溢出来,看起来特别恐怖。
“很快就来找你,小心,小心啊……”
啊!
我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浑身已经湿透了,瞪着眼睛盯着上方的床幔,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原来是梦。
可是梦,也是事实,白子末给我的预警,我一直噎在心里。
他是在提醒我,要小心白溪,那么,白溪真的要回来了吗?
我坐起身来,曲起两条腿,伸手抱住膝盖,回想着最近发生的纷纷杂杂的事情,想要理出一个头绪来,可越理越乱。
白溪、大巫师、凤无心,以及五花教,这些人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是不是本身就是一起的?
可很多地方似乎又说不通,让我难以琢磨。
好在爷爷回来了,他会弄清楚一切的,我再也不是孤军奋战了。
我这边正想着,外面,有人敲门,在门口说道:“小姐,您醒了吗?前面老爷子叫你。”
我连忙应道:“嗯。醒了,我换个衣服马上就来。”
……
那时候已经是傍晚五点了,我到前厅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管家领着几个人在清点祭拜用品,经过他们,进入大厅,就看到爷爷刚好将一张足有圆桌面大小的红纸,盖在一个人偶的头上。
那人偶扎的应该是一个男人,比我还高的个子,因为被红纸盖住了大半截身子,我没有看到他的上半身。
我忍不住问道:“爷爷,这个人偶是刚扎的吗?怎么扎这么大一个人偶呢?”
爷爷招招手,让我过去,交代道:“菲菲啊,玉龙山最近不安宁,虽然我带了一批死士,但为了以防万一,咱们一切流程从简。”
他说着,指了指外面:“到时候我们会进入玉龙山古墓,等到那些祭祀用品全都烧掉之后,你就立刻背上这个人偶,绕着墓穴里面的那块石碑绕圈。”
“一定要记清楚,顺时针绕三圈,然后逆时针绕三圈,交替着进行,无论到时候发生什么,都不要停,听清楚了吗?”
“为什么?”我不解道,“这个人偶是谁?”
爷爷板起脸孔来,说道:“菲菲,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想不想救柳伏城?”
“想,当然想。”我立刻说道。
“既然想,那就听爷爷的话。”爷爷说道,“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我指着那人偶,嘴唇都在颤抖。问道:“这个人偶就是为了柳伏城而扎的吗?爷爷,你是要以此来勾柳伏城的蛇灵上来与我见面吗?”
“这个人偶的确是为了柳伏城而扎。”爷爷解释道,“我说过,柳伏城的魂魄是能够从阵法之中游离出来的。”
“可是,勾了他的残魂出来又该怎么办呢?”我问道,“爷爷,你知道的,这很危险。”
爷爷伸手指着我胸口说道:“有你在,他就不会出事,菲菲,你身体里面游离着他的内丹修为,你与他。本就是一体的。”
我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盯着爷爷说道:“你是想将柳伏城的魂魄引入我的身体吗?爷爷,不可以!一旦我们俩融为一体,我出事,柳伏城就会跟着出事,这是一种救他的方法,可也会害了他的。”
“你看,你又在质疑我。”爷爷嗔怪道,“爷爷怎么会害他呢?你身上不是挂着一颗灵珠?只要把蛇灵勾出来,注入到灵珠里面去,之后你只需要每日以血嗣灵珠,帮助蛇灵从你身体里慢慢的将游离的内丹凝聚起来。一旦内丹重新归于蛇灵体内,那么,柳伏城的魂魄便没那么容易在分散,救他,便指日可待。”
“当然,说起来简单,操控起来并不容易,但你放心,爷爷会一直陪着你,直到真正的救出柳伏城为止。”
爷爷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恍然大悟道:“原来,这才是真正凝聚内丹的方法,对不对?”
所有人都在盯着我身体里面游离着的柳伏城的内丹,等待着内丹在我身体内部自己凝聚形成,却忘记了,内丹的形成,或许并不是在我体内完成的。
爷爷点头:“菲菲,相信爷爷,一定能把柳伏城给你带回来的,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或许就在今晚。”
“会的,今晚一定会把他带出来的。”我坚定道,“我一定会好好配合爷爷的。”
……
一行人准备妥当,从白家庄园出发去玉龙山。
这是爷爷回来之后,第一次以祭祖的形式前去玉龙山,在这样特殊的环境下,我以为他会低调,却没想到,我到底是想错了。
爷爷之前跟我说过,他卧薪尝胆这些年,培养了一批属于自己的势力,我知道他如果没有一定的底气是不会回来的,却没想到,他是如此的有底气。
出发之前,白家庄园里面一下子集聚了足有一两百个死士,这些死士脸上无一例外都刺着‘七’字刺青,有刺在左脸颊的,也有刺在右脸颊的。
走在祭祀队伍最前面的,是之前开车去江城大桥头接我的白发飘飘的管家,他手中扛着一顶白幡。
那顶白幡足有两三米长,流苏一般的穗子随着幡旗在半空中飘飘荡荡,幡旗之上,刺着一个血红色,大大的‘战’字,威风凛凛。
管家的后面,跟着四个披麻戴孝的死士,这四个死士,是整个队伍之中。唯一额头之上刺着七字的死士,他们是死士之中的最高级别。
四名死士身材魁梧,脚步落地有声,肩上架着手臂粗细的长长的孝棍,而孝棍交错之上,抬着一批纸扎的白马。
白马栩栩如生,额前那束朱红色的穗子很是醒目,白马之上,骑着一个一手拿长刀,一手握战令的男人。
即使我从未见过我的老祖宗,战神白天启,我也知道,这白马上的男人,便是他了。
虽然只是纸人,莫名的,我就感觉纸人的周身散发着一股慑人的杀气,让人不可忽视。
再往后,四个死士一组,肩上抬着大大小小的纸棺,从前往后数,一共有七个纸棺,每一个纸棺的底下,都是写着字的,但我看不到写的是什么。
纸棺之后。便是两排童男童女、若干纸人、纸马香车等等寻常的纸扎品,准备的特别齐全,我见过的有,没有见过的也有。
让我诧异的,不仅仅是这个祭祖队伍的庞大,纸扎技艺的精湛,更是这么声势浩大的祭祖队伍,爷爷是筹备了多久,才会在刚回来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安排好这一切的?
说到底,爷爷是用心了,或许很多年前他就已经想这么做了,终于让他等到了今天。
前面的队伍缓缓的从白家庄园的出口往外走,天早已经黑了下来,到处弥漫着一层薄薄的白雾,冬日的晚上,微微透着一丝寒。
爷爷走上前来,将一身孝袍披在我身上,腰上缠着麻绳,紧接着,将一只只有巴掌大小的油灯放在了我的手中。
孝子贤孙提灯笼,这是习俗,但爷爷给我的,并不是灯笼。
我看着手中的油灯,葫芦形的外罩,莲花型的底座,豆大的火焰在外罩中间不停的摇曳着,透着一股淡绿色。
“这是引路灯。”爷爷轻声说道,“今夜我们风风光光的去祭祖,也是向世人宣布,咱们白家后人回来了,七门立起来了!
今夜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如果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这盏引路灯会提示你接下去该往哪里走,菲菲,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其余的,交给我……” 七门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