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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宁婴娇憨的样子让我暂时忘记了客厅里的那具被塞在棺材里的尸体。
但是小林却会让我重新想起被尸体的恶臭所支配的时间。
他大模大样地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坐,翘起二郎腿,指着棺材说:“后生,把他清理一下!”
“噢!”
经过这么几次交锋,我已经学乖了,不要与小林和平野源一他们争辩。
他们擅长喋喋不休地抱怨,直到你自己忍受不住那耳边蚊虫一样烦人的嗡嗡声之前,他们是不会停下自己的嘴的。
与其被他们念叨到最后屈服,不如一开始就识相一点,好歹也能节省大家的时间。
我换了一套薄雨衣,带上袖套和手套,拿着抹布和水桶走到棺材旁边。
虽然壁炉的炉火烧得暖烘烘的,但看着这尸体,我还是觉得心里一股凉气往上涌。
它的表情居然变得安详了起来。
好像是睡在最华贵的天鹅绒床垫上一样,它的双手交叠在胸前,嘴角微微勾起,双眼紧闭,脸上的表情都舒展开来,显然是非常舒适的样子。
我拿着抹布的手顿了一下,才将抹布放进桶里蘸了蘸冰凉的水。
我已经学乖了,不要多问,专心干活就是。反正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就算问了,小林也不会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东西,还不如先记下来,以后再查资料。
尸体的衣服已经被我从棺材里艰难地扒了下来。少了那层衣服,棺材里的空间总算是松了一些,至少我能伸手进去给他擦澡了。
抹布一沾上尸体的身子,我感觉手指被冻得一阵麻痹,只能用肉眼判断有没有接触到尸体,有没有真的擦干净。
尸体不知道多少天你没有洗过澡,浑身蓄满了污垢和油腻。
我强忍着恶心,从它身上搓下来厚厚的死皮和污泥,现出它原有的肤色。
只是将它的胸腹一带搓洗了一遍,我的手已经僵直得手指都弯不过来,更不要说将蘸水的抹布拧干了。
“飞哥!我来吧?”
田宁婴看得不落忍,几步跑过来想要帮忙。
小林腿一伸:“你来不了,这事儿只能他来干。”
田宁婴看着他,气得柳眉倒竖:“你怎么只知道在这里看着,也不帮帮忙?之前明明说飞哥只是来帮忙的,怎么活全部都是他来做?”
小林摇摇头说:“哪里有这么简单?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呢!”
“别的事情?只看到你在这里闲得无聊罢了!”
田宁婴叉着腰,语气不屑得很。
小林看看田宁婴,叹了口气:“行吧行吧,我帮忙就是了。喂,小子!”
我看向他:“怎么了,你来给他擦身子?”
“我来?我老头子可没这个本事喽。”他抬抬下巴:“手伸出来!”
我依言将双手伸出来:“怎么?要打板子啊?”
“不是打板子!怎么,你想要打板子吗?”
我赶紧摇头:“不是打板子就好。”
小林看了我一眼,严重全是鄙夷。
他深深地吸了口烟,向着我的双手吐上去。
我有点不自在,特别是接受这种老得脸上皱得跟菊花似的老头嘴里的东西,让我非常不适应。
但是他口中吐出的烟雾在我手上一沾,我就觉得手上好像被包裹上了一层薄薄的膜,既温暖又舒适。
“这是……”
我惊讶地问。
小林撇了撇嘴:“别管那么多,赶紧干活!争取今天做完,不要拖到明天。”
手掌温暖起来,手指也恢复了原有的灵敏和感觉,这样干活也灵便得多。
有的时候,特别糟心的活计和工作,只要有了一点点小小的改善,就让人信心倍增,工作起来也相当顺畅。
我接下来要靠近尸体,仔细地给他擦身了,便戴上了个口罩。
“不许戴口罩!”
“为啥啊!”
“规矩!”
我一时语塞,这方面的规矩我还真是非常孤陋寡闻,根本没办法和他辩驳,只能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感受着尸体的僵硬和冰凉,我心里默念:这是死猪肉,这是死猪肉……
心里一横,不过是尸体。
猪肉牛肉不都是尸体吗?
这么想的话,我感觉好多了,凑近了尸体,仔仔细细地将它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整理干净,换上寿衣。
这里的寿衣居然和华夏是一样的那种,类似于唐装的式样,还戴个瓜皮小帽。
这样一打扮起来,这具尸体还真不像是东瀛人,更像是华夏人的样子。
“呼!”我拍了拍巴掌:“大功告成!看看这样行不行!”
小林眯着眼睛,凑到棺材前好好地检查了一番,还将两根手指头伸到它衣服里摸了一圈,活像个在菜市场肉铺上挑三拣四的家庭主妇。
“嗯,行,差不多就这样吧。本来应该连毛孔也一同清理的,不过这死胖子平日里也没有做那么多好事,不见得配得上。这样就行了,如果他需要的话,他自己会有表示的。”
说会有表示,这点我也有点信了。
刚才它不就是有表示吗?把壁炉的炉火蹿起来好几尺高呢。
不过也是有一点我好奇的:“清理毛孔该怎么清理?为啥清理毛孔还要分配不配得上?不都是化妆清理吗?还有三六九等不成?”
小林顿时兴奋起来,磕磕旱烟杆:“哟呵,怎么着?小子你这是感兴趣了?打算接着我的手艺干下去?”
我赶紧摆手:“这事儿我哪里顶得住啊?来不了来不了,就是想涨涨知识罢了。”
小林撇了撇嘴:“切。清理毛孔是给将来的六根清净,身似琉璃,一尘不染做准备的。死胖子离这个境界远着呢,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见得能够得着点边。给他清理毛孔纯属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他从怀里掏出来根细如牛毛一般的针来,递给我:“喏,就用这样的针,一个个毛孔掏,把毛孔里掏干净,就是清理了。”
我倒吸了口凉气:“挨个掏?一个人浑身多少毛孔啊?这哪里顶得住的?”
小林耸耸肩,拿回那根针:“所以咯,现在你懂了吧?他这还不值得那么上心呢。”
我感觉尸体的嘴角往下耷拉了一些,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
是我的错觉吗? 人形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