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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霖铃皱了皱眉头,一字字吐出了冰冷的音节:
“你在说什么?”
那道声音显然有些惊讶,沉默良久才再次开口:
“原来如此,你尚未觉醒,可是竟然能和我相抗衡,果然强大。”
雨霖铃眉头皱的更深了,她淡声道:
“你想怎样?”
忽然金色的眼眸再次睁开,一道无形的目光直接逼向了雨霖铃的灵魂,雨霖铃浑身一震,在那股强大而冰冷的目光压迫下,她终于压制不住了,灵魂深处那股意志轰然爆发。
仅仅一瞬间,雨霖铃的气质就变了,变回了那令鬼熟悉不已的多次见到的那个形象和气息。那股天大地大,都被我踩在脚下的蔑视,那血腥之气完全展露,一点不加克制的丧心病狂的邪恶。猩红的眸子,眼角蔓延出的一丝丝犹如液体的血气。她依旧站在那里,可是那一刻,仿佛天地毁灭。
这才是真正的她,那个意志,而不是之前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雨霖铃。雨霖铃方才一直竭力压迫的,克制的,竟然就是这样恐怖无比的气息!原来方才那股邪恶和强大根本就不是雨霖铃刻意释放出来的,而是她强行压制却没能完全压制得了而流溢出来的!
万恶之源,这绝对是万恶之源。现在的雨霖铃,什么可怕的气魔,什么域外的那股势力,都是扯淡,最大的恶魔根本就是她自己!
随着她气质的变化,雨霖铃身后那道淡到几乎看不见的虚影也消散了,只剩下她自己一人。或者说,那道虚影根本就是这个意志自己的投影,现在她已经回来了,虚影自然不复存在。
鬼嘴唇发白,不敢直视雨霖铃,那股邪恶,真的是太可怕了,就连他这个罪孽深重的鬼都不敢直视。
分明就是普普通通的身影,和原来的雨霖铃没有半点区别,依旧是不算高挑的个子,不算绝美的脸庞,剑眉加上如水的眸子,依旧是散乱的长发,黑色的袍子,唯一的区别只不过是眼睛的颜色。
可是看着她就仿佛变了一个人,完完全全的另一个人,不,不是人,是恶鬼!那个一直隐藏在雨霖铃内心深处灵魂核心的恶鬼,终于,出来了。
这就是那位存在口中的王之血脉?别开玩笑了,这哪里是王?这么血腥而邪恶的王?
雨霖铃睁开了双眼,可是她本来就是睁着眼的!可是鬼就是眼睁睁地看到了,她睁眼了!
于是,王者终于彻底苏醒。那什么差点伤害了雨霖铃的目光简直是个笑话,她一出来,什么样的威胁都不复存在了。天上天下,任你强大无边,千军万马,她一人足矣。
她本就是最强的存在,如今,她回来了而已。
她没有像先前的雨霖铃一样死死盯着那位隐藏起来的存在,反而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曼妙的身材在黑色袍子下面极尽展现。她眼含笑意地望向了鬼,轻声道:
“又见面了。”
鬼呆呆地点点头,他无法做出其他动作,在现在的雨霖铃面前,没有人能正常地交流,就连这点头的动作,都是鬼下意识地、不受自己控制的条件反射。
眼含笑意?开什么玩笑,连瞳孔都没有,上哪里看到笑意?可是鬼真的确定,她确实是在笑的!
而且,那股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先前是雨霖铃,只是她一丝丝的气息流露出来罢了。可是现在不一样,她完完全全展现了出来,苏醒了过来,不再是一丝气息,而是她整个都站在了他的面前,那一刻,一幕幕场景在鬼的脑海闪过。
无尽的黑暗,永远无尽的黑暗。
望不到尽头的敌人,堆积成山脉的尸骨,汇聚成河流的鲜血,以及……那七道人影!
梦中的场景,在身处现实的鬼眼前不断闪过,他大叫一声捂住了头瘫倒在地。
为什么,这个梦,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这么的熟悉,熟悉得仿佛呼之欲出。
可是,又那么悲伤,悲伤得就好像,死去的不只是自己……悲伤越过了几千年,满覆尘埃。
已经跌落到无尽黑暗中的鬼选择了放弃,不再抵抗头痛,于是他什么都不想了,整个人飘荡在了无尽黑暗的虚空之中,任由那股悲伤蔓延了整个心灵,全部的灵魂。
我们,认识吗?
雨霖铃在悲伤,虽然面无表情,可是悲伤的情绪却是任何人都能感受到的,可惜,没有人了。
“高贵的王也会悲伤啊。”
雨霖铃冷冷一笑:
“你还有脸说我?”
一声长叹幽幽流逝,随后整个元灵古树周围三米内的一切生灵都湮灭了,虫子死亡,草枯萎,花凋谢,树干死。一声长叹,竟然让时间都被侵蚀了。
也就唯有雨霖铃的强大不受丝毫的干扰,还有已经半死不活的鬼,同样高贵的血脉,当然也不受伤害。
这一声长叹,简直就是跨越了慢慢的时间长河来到的这个时空,那位存在,仿佛就是游荡在历史长河的河岸边上的鬼魂,悠悠一声长叹,时间都被混乱了。
一声叹息,侵染了不知多少的岁月的痕迹,将荒古的气息带到了现在的人界,因此万物腐朽凋零。
这就是跨越了时间长河活下来的鬼魂吗?
怪不得可以和王分庭抗礼!
雨霖铃皱了皱眉:
“你……处境并不很好。”
“呵呵。”
那位存在轻笑一声,可是其中的悲伤却极为明显。那道声音苍老落魄,人间最失意:
“我本就是从时间的夹缝中苟活下来的鬼魂,什么样的处境还重要吗?”
雨霖铃眼神微眯,浑身的气势极尽爆发,仿佛在威慑什么。什么东西竟然值得巅峰的王极尽全意去威慑!
“你不必如此,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不人不鬼,不生不死,不是现在也不是过去,你为什么选择这样一条路?”雨霖铃语气缓和下来,疑惑地问道。
“因为……存在就是错误吧……”
那道声音越加缥缈,越加不清晰。仿佛被什么东西干扰到了,雨霖铃知道,他这句话太大了,太过混账,他本就是在夹缝中苟活的存在,已经不是曾经完整的……当然要被干扰到。这句话本身,真的太可怕了,搅乱了一个平衡,打破了某种秩序,也同样打破了混乱,这样的话也就唯有王这样的高贵才能承受的起!
可是雨霖铃已经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了,所以不再追问下去,只是一声长叹,仿佛惋惜,又仿佛悲伤:
“原来如此。”
“你是巅峰的王,不必为我这种残缺的老东西惋惜。” 三千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