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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这个王总指挥,居然叫王天健四爷,叫田桂枝四奶奶?”
“他们王三爷的后人里......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大干部啊?”
“难道......是他们同宗本家的人?”
“王天健居然巴结上了水库的总指挥,那他以后......岂不是要发达了?”
“当然了,这个王总指挥,可是县级领导呢!”
村里围观的人,全都吃惊的议论纷纷。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王天健会巴结到这么大的领导!
不一会,母亲就拿着盖了大红章子的合同,和陈东明走出了办公室。
“王总指挥,这合同......”
母亲问道。
“你拿回家,好好保管,这可是四爷一辈子的执把!”王福恭笑道。
“谢谢!谢谢您......”
母亲激动的又抹起了眼泪。
“你不用谢我,我把四爷招成工人,可不是以权谋私,也不是为了四爷个人,而是为了崖山水库的工程!”
王福恭叹道:“行了,我去忙了,你有空了,就带着娃娃们来水库玩!”
“好!好......”
母亲感激的抹着眼泪。
王福恭却坐上了吉普车,急匆匆的去了。
“狗蛋妈,四爷真的成了公家人了?”
李二婶兴奋的叫道:“你将来成了城里人,可得带我进城转转!”
“是啊!狗蛋妈,你们家以后发达了,可不能忘了我们这些乡亲!”
几个女人,也纷纷巴结起了母亲。
“进城哪里有那么容易呢?”
母亲叹道:“狗蛋他爹虽然招了工,可我还是农民,我还得在村里种地吃饭呢!”
“这......”
众人愣住了。
母亲却抱起狗蛋,赶紧回家,把父亲的那张合同,仔细的用红布包了,再用针线密密的缝了,藏在了王三爷留下的那个大柜子的夹缝里......
她虽然不识字,却也知道,这纸合同,是父亲拼了命干活换来的,是全家人的希望,比命还值钱!
直到四十年后,父亲退休的时候,需要当年招工的合同,母亲才回到老家,从那个破烂不堪的柜子里,找到了当年的红布包,取出了差点就朽烂掉的这纸合同......
晚上,东子放学回来,母亲就焖了米饭,炒了菜,母子三人悄悄庆贺了一下。
虽然父亲招工的事情在阳曹大队引发了地震,可母亲却十分的小心低调。
东子已经二年级了,这几天暑假结束,他就天天在大队部旁边的阳曹小学里上学。
母亲每天就带着狗蛋打雀儿。
虽然只挣半个工分,可父亲招了工,母亲的心里就踏实了。
父亲上次带来的大米,足够他们娘仨吃到过年,母亲一点都不着急。
狗蛋却很是孤独。
他本来是东子和小兵最忠实的“跟屁虫”。
整日在野地里玩耍。
可东子和小兵,暑假结束都去阳曹小学上学去。
狗蛋只好一个人,在母亲打雀儿的田地附近,寻找可吃的东西。
或者撒尿淹了蚂蚁洞,欣赏蚂蚁匆匆忙忙的搬家……
或者,把燕麦的麦芒抽下来,插在尿湿的泥里,看麦芒缓慢孤独的自动转圈圈,就像是时钟的指针......
狗蛋盼望着,自己能赶紧长大,也去大队部边的阳曹小学里上学。
那里有全大队的孩子们,天天放学在一起玩,别提多热闹了!
东子每天放学回家,都给狗蛋讲学校里的趣事,狗蛋就津津有味的听着……
时间很快到了十月秋凉。
队里的庄稼都收割上来,却也没有多少粮食。
阳曹大队往北四五里地,就是浩瀚无边的腾格里大沙漠!
所以,这里的地虽然很多,可沙化和盐碱化极其严重。
沙化的地里,勉强还可以种瓜……
可白花花的盐碱地,一脚踩下去,下面都是空的,莫说种庄稼,连野草都不长。
再加上这里严重干旱缺水,所以,阳曹大队的土地庄稼,只能勉强养活队里几百户人家。
可是,现在干活都按工分算,多干少干一个样,甚至干与不干也一样拿公分,所以,大家都“磨洋工”,没有谁肯下苦干活。
每天上工的时候,大家拿着工具去地头,却都是装模作样,出工不出力。
土地爷可不好糊弄,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你骗了土地爷,他自然也不会给你长出好庄稼来……
所以,这几年的阳曹大队,一年到头下来收获的粮食,已经不够吃了。
劳力多的人家,赚的工分多,勉强还能吃个半饱。
劳力少的人家,肯定得饿肚子……
“田桂枝,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才赚了一点点工分,按照队里的规定,你只能分一袋黄米!”
分粮食的时候,队长王重贵,将一小袋黄米,扔到了母亲的脚下。
母亲没有分辩什么,抿了抿头发,就提起了那一小袋黄米。
“王队长,田桂枝可不稀罕这点黄米,她家里有的是王天健不知道怎么弄来的大米!”
“就是,狗蛋他爹现在招了工,说不定明天就要接他们娘仨去城里享福呢!”
“还是拍马屁好啊!巴结上了大领导,就能吃香的喝辣的,连老婆娃娃也跟着不饿肚子呢!”
队里的好几个人,就酸溜溜的挖苦着母亲。
母亲却毫不客气的说道:“你们有本事,也去拍领导的马屁,看人家要不要好吃懒做的东西!”
她虽然柔弱,却也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
“你……”
几个人,被母亲呛得张口结舌。
其实,他们都知道,父亲是因为能吃苦,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才被水库领导看中招工的。
可他们嘴上,却一直说父亲是因为溜须拍马,才巴结上了领导。
“田桂枝,你不要以为王天健招了工,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你还得在这阳曹大队里刨食吃呢!”
队长王重贵冷笑道:“翻过年,我们恐怕也要包产到户了,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一个病秧子,怎么种一家人的地?”
“就是,一人按两亩地算,他们一家四口也有八亩地,她一个半废的人,怎么可能种得过来?”
“王天健也就是因为在水库的大灶上做饭,才偷来了那么多的粮食,等明年水库修完了,他可就偷不到粮食了!”
“没错,到时候,他要是还在外面逛鬼,田桂枝再种不了地,他们一家,还得饿肚子!”
几个队里的“红眼病”,纷纷附和队长王重贵的话。 腾格里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