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药不可抑制的笑起,恶狠狠道:“对,就是我非要折磨她,非要她死的又如何?”
苏絮面无表情的盯着红药,“红萼是上午就不见的,就算你想把她抓进来,也不会有人帮你。必定有人将红萼送进来,是谁?”
海月膝行着爬到苏絮的脚边,哭道:“红药并不知道,是六尚的人,从前奴婢们也没见过。她们把红萼送进来的时候,她便已经奄奄一息了。”海月支吾着小声道:“她们说,是红萼换了香包。红药一时气急,是有逼问她,也动了刑,可红药却已经说不出话了。小主明鉴,并不是奴婢们害红萼姑娘成了那个样子的。”
苏絮冷眼看着红药与海月,心里疑惑不定,蓦地转身与小康子道:“堵上嘴,行刑吧,皮开肉绽即可停手。”苏絮话落,转身便进了旁边的房间。海月膝行跟着苏絮,不住的哭道:“小主,求求您饶过奴婢们,饶过奴婢们吧!”
苏絮稳稳坐下,闭目不发一言。海月哀哀啜泣着,良久,苏絮才幽幽开口,“我曾与你们说过,后宫未必比得上木兰行宫。如今,我只罚了她并没有处置你,是因为你还有悔改歉疚之心,可红药却半点没有。”海月微楞,不知该如何作答。苏絮睁眼,“海月,我从来不觉得你与红药是一样的人,你原本该更清澈单纯一些,却不想。”苏絮微微叹气,“这般叫我失望。”
海月哭着与苏絮道:“小主,从前红药也并不是有心害你,她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已然是迫不得已了。就算她后悔、停手,她背后的那些人也不会放过她!小主,小主您该懂……”
苏絮不理她这些,只道:“红药做的那些事,你知道多少。”见海月低低的不说话,苏絮便接着沉声道:“我开口问你并不是我不知道,只是有些事,我想亲口听你说出来。”
“李容华小产的事儿,奴婢从前也说过,实在不清楚。只是奴婢私心猜测,红药之所以被处处牵制,恐怕与这件事脱不开关系。”
苏絮在心里记下前后的疑问,略略思量着,一字一顿道:“逼着你们,一直要置我于死地的是怡妃、惠贵嫔、刘才人、蒋才人。还有旁人吗?”
海月惊异的颔首,过了大半刻才颤颤的开口,“小主,小主早就知道?”她瞧着苏絮默然无声,低低道:“奴婢只晓得,行刺、小主母家获罪、还有小主的兄长战死都是被她们所害,怡妃似乎十分忌惮小主。”
苏絮面上一僵,愣愣道:“兄长?你再说一遍,我兄长是怎么一回事?”
海月垂目缓缓道:“奴婢偶然听到,小主的兄长在南诏战死,也是因为惠贵嫔兄长的缘故。再深的,奴婢也不晓得了。”
苏絮一瞬间若五雷轰顶般,半句话也说不出来。白檀也是大为惊异,沉声开口道:“她们,她们是想让小主前朝后宫,再无翻身之地。”苏絮急急吐出一口气,胸间闷得发疼,“是,是我害了三哥。是我害了三哥。”
白檀忙扶住苏絮的肩,恨声道:“小主,如今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
苏絮强自镇定着,仍旧喘着粗气,半晌也缓不过来。月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小康子便进门与苏絮道:“小主,红药晕过去了。”
苏絮此刻满心的恨意全在林氏的身上,只想立时冲到毓秀宫。她强忍着,快呕出血一般,“咱们走。”
小康子一愣,白檀便匆匆点头,直对着小康子递眼色。小康子喏喏的应了,苏絮便抚着白檀的手要走,却想起什么,侧身与海月道:“是生是死,都是红药自作孽。还把你害成了这样,你若是不想留在这,我会即刻回禀皇后,让你去浣衣局。你若是还想照顾她,那就闭紧了嘴巴。”
海月颤巍巍的点头,连道了好几个“是”。苏絮说罢,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主仆几人走在长长的宫道上,苏絮因为方才惊闻苏云飞的死因而缓不过神。依旧眼神苍白,双拳紧握。
“敏嫔小主安康。”苏絮闻言回身去看,正见叶筝镇静自持的站在她身后对着她行礼。苏絮心里一震,不晓得她是何时跟在身后的。若是她瞧见自己从夏氏那一处出来,恐怕又要生出许多是非。苏絮思虑间,手肘便被白檀轻轻碰了碰。她立时回神道:“叶贵人起吧。”
叶筝施施然的起身,是一贯懒散的模样,“夜深了,不想还能遇见敏嫔。”她话落望了望四周道:“敏嫔这是要往哪去呢?”
苏絮讪讪笑起,“听闻齐姐姐身子不爽快,是预备往她那去。却是圣驾在,不便惊扰。”
叶筝低低哦了一声,“那嫔妾也省着劳动这一回了。”她粲然笑起,在月光柔和映衬下,模样十分动人妩媚,让女子看着都不能移目。“太后也听闻英承娴病了,叮嘱嫔妾好好的去瞧一瞧。”
苏絮微微颔首,蓄着客气笑意道:“我与叶贵人不同路,先走了。”叶筝对着苏絮肃了一肃,注目着苏絮转身拐进了另一条宫道里。苏絮为着半路杀出的叶筝,心里难免不安。
才行至宫门口,苏絮便瞧见昭云归长身玉立,迎风站在仪门之下。瞧见苏絮平安回来,昭云归心里安然,行礼道:“小主安康。”
苏絮免了礼,急急请昭云归进门,边走边询问道:“齐姐姐那边还顺利吗?”
昭云归静静点头,缓声道:“皇上刚进了英承娴为容华。”
苏絮松了口气,眉心也稍稍放下,“胡御医的事儿怎么处置了?”
“已经拘起来,交给宣顺夫人彻查了。无论胡御医会不会说出指使之人,皇上都已经深信是有人图谋不轨,必定会对英容华这一胎小心谨慎。”昭云归低眉,缓缓道:“依微臣之见,抓不出这指使之人,才能让皇上如坐针毡。”
苏絮对昭云归的话深以为意,冷哼一声笑道:“过不了今晚,胡御医便会畏罪自裁。她们最擅长的便是这个。如今崔氏已经废入冷宫,还能有谁当替罪羊呢!”苏絮话罢,请了昭云归进门,让了座又差人准备差点。昭云归晓得她是预备留下自己问话,当即便也安然坐下等着苏絮开口。
其实于昭云归来说,是很享受能与苏絮相处的时间。可享受归享受,他又是极为害怕的。他每每瞧见苏絮,便是在矛盾中不断挣扎。苏絮瞧着昭云归阴晴不定的样子,不由低低唤道:“昭大人,昭大人!”
昭云归一怔,立时回身道:“苏小主。”
苏絮颇为疑问道:“怎么?是英容华的胎不好?”
昭云归徐徐摆首,“并不是,用了安胎药,如今大好了。”
“往后英容华的胎还要你多费心。”苏絮语顿,瞧见昭云归随着颔首。便转眉,有些艰难道:“不晓得昭大人可认得兵部的人?”
昭云归抿了一口茶,闻言抬头道:“兵部?”
苏絮一时内心酸楚不已,眼圈发红,垂眸道:“恐怕,恐怕我三哥白白的去了并非意外,是人祸!”
昭云归面上惊疑不定,不解道:“人祸?小主是何意?”
苏絮迟疑着开口道:“海月告诉我,是惠贵嫔的兄长设计陷害。我不晓得该不该信她的话,英容华如今有孕,我又实在不能再劳动她。我想查查,此番南诏一战的将士里,有谁曾是惠贵嫔兄长的亲信。”
昭云归亦发震惊,“微臣尽力帮小主打听便是。”苏絮缓缓颔首,一时间也没了话。不多时,昭云归便起身告退。
苏絮收拾着躺下,便是一夜无眠。
胡御医到底在第二日早上被人发觉自缢在牢中,可这件事情却没平息。渐渐传言四起,直言胡御医脖子后面也有勒痕,是被人勒死再吊起来的。这些宫人言之凿凿,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这日,苏絮在恰春堂陪着齐相宜说话,亲自削了苹果。苏菱也陪在她二人身边,一面拿着苹果吃,一面看着书。苏絮含笑拍了拍她的手道:“贪吃鬼,给你齐姐姐削的苹果都为了你这只馋猫!”
齐相宜笑容和婉,温然道:“在让人多多削了来便是了,菱儿爱吃,让她多吃点。”
苏絮半笑半嗔着道:“必定是你日日顶惯着她,让她混吃一通。我瞧着腮帮子都鼓起来了,你却一点也不见胖!”
苏菱不依不饶的拉着苏絮的手道:“三姐姐总不见菱儿,怎么好不容易瞧见一回,也要说菱儿一句呢!”
齐相宜也打趣的笑道:“可不是,你再这样说下去。菱儿可成我的亲妹妹了。”
苏絮抿嘴儿一笑,抚了抚苏菱的头道:“去让春如陪着你玩一会儿,姐姐与齐姐姐有话说。”苏菱乖顺的应了,不忘取了一个苹果走。
苏絮看着苏菱出了门,才转头道:“最近宫里传的厉害,都说胡御医死于非命。我前几日听见永巷里有宫女乱嚼,说是因为英容华气胡御医欺瞒皇嗣一事,故意让人下的手。”苏絮微顿,接着神色略沉,低低道:“这样的话虽说只是空穴来风,却恐怕是有人蓄意要往你身上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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