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我为卿痴卿不知!
上官靖羽握着空荡荡的簪盒,望着窗外,听得芙蕖方才惊慌失措的话语,眼底的光寸寸冰凉。
恍惚间,她觉得有人设了局,好似所有的事情都是一个个连环局。而她身处棋局,难以脱身。
从前看不见,所以会错过一些东西。
但是现在……她倒要好好看一看,这一张张当面人背面鬼的嘴脸。
一个个按兵不动反倒不好收拾,只要能动起来,就好办了。
二姨娘身处禁足而不自安,非要蠢蠢欲动。那上官梨香看似懦弱可欺,谁知道皮面底下埋着怎样的心。
三姨娘鞭笞禁足,就算闹腾,也是个没脑子的主,成不了气候。怕只怕她的儿子上官宁静,那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人。若凭着上官宁静一人,倒也无妨,只怕他受人挑唆,到时候就不好收拾了。
四姨娘危难之际救过自己,若然真的有心对付她,上次就该一击必中,不必救她。
而五姨娘,据目前来说,是最安稳的。
六姨娘暮雨,形迹可疑,依附着年家……
年家?等等!
前一世的时候,年家因为年玉莹爬上了萧东离的床,所以支持萧东离登基。那么在此之前呢?
年家如今在政局上,跟着谁?
关于政局,只怕没有人比爹更清楚了吧?
手中的簪盒“吧嗒”一声合上,眸,冷至骨髓。上官靖羽昂起头,看着芙蕖快速进门。
“小姐,四姨娘已经安排妥当,请小姐从后门进去即可。”芙蕖抹一把额头的细汗,喘着气道。
上官靖羽颔首,放好簪盒往外走。
天空有一群白鸽飞过,发出低徊的“咕咕”声。她定定的望着白鸽良久,唇角陡然扬起迷人的弧度。
*
竹园里安静得很,四姨娘刻意调开了所有人。上官靖羽沿着熟悉的小径,缓步朝着竹林走去。
纵然恢复了光明,她却发现自己落下了一个毛病。
依旧喜欢默数着步子走路。
竹楼的台阶上,上官致远以手托腮坐着,痴痴的望着外头,似乎专门在等她。见着她来了,上官致远快速奔下台阶,及至她跟前的时候,欢悦得竟笑出声来。
他的笑声有些稚嫩,笑得一颤一颤。待回过神的时候,又似有些尴尬,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低低的叫了一声,“姐姐。”
“瘦了,也黑了。”上官靖羽淡淡的笑着。
闻言,上官致远稍稍一愣,“姐姐你……”
“致远……早就看出来了,是吧?”她笑问。
上官致远抿紧了唇,“如今这是万幸。”语罢,他忙道,“先进屋吧!”
上官靖羽颔首,随他进了竹楼。
这是她第二次来他的竹楼,却是第一次看见他的竹楼。满满的书架,各种书籍随处可见。现如今摆在案上的,除了史记之类的博古通今之文,还有不少医术典籍。
“没什么大用,平日里看看罢了。既然姐姐都痊愈了,那便无用武之地。”上官致远紧忙收起各种医书。
上官靖羽在案上随便捡了一本,竟然是一些民间的偏方奇方。低头,不觉轻笑两声。
“姐姐莫生气,我以后不会再……”
“我原以为瞒过了你,不想你竟心有七窍,早就看得真切。”她摇了摇头,“我的弟弟到底是长大了,也懂得了察言观色。是我小看了你。”
上官致远一怔,半晌没有说话。
良久他才道,“在致远的心里,姐姐是世间最好的女子。”
“傻小子。”她轻笑,坐下仔仔细细打量着房间。
精致的竹楼,桌椅板凳皆以竹子制作,古朴典雅,格外宁静。一眼望去,比那些雕楼画柱的奢靡,要清新雅致得多。
风中都透着一股子好闻的青草香,那是淡淡的竹香。
风过竹梢,惹得外头的竹叶嗖嗖落下,发出悦耳的沙沙声。
“只是……”上官致远犹豫了一下,凝眸望着上官靖羽,“福源镇似乎没有姐姐要找的解毒药,而福源镇也没有这样的毒虫。是故致远推断,姐姐怕是另有深意。如姐姐所愿,致远去了福源县的大牢,见到了那个人,还把他带了回来。”
“很聪明。”她赞许的笑了笑,“我就是让你去保命的。”
上官致远蹙眉,“姐姐如此大费周章,不怕爹来日知道,会生气吗?”
“若他能做你的教书先生,爹自然不会生气。”上官靖羽起身,缓步走到窗前,望着外头纷纷落下的竹叶,笑意清浅。
“既然如此,姐姐当初为何不直接将其带回?”上官致远不解。
“好刀不磨亦生锈,不磨一磨他的性子,你怎么能把他带回来,而他又怎么会对你心生感激呢?”她长长吐出一口气。
打从她听见海润谈吐不凡,她便有种感觉,此人必定不凡。
犹记得前世的时候新帝登基之前,她隐约听过有个叫海润的朝廷官员,曾经出言讽刺萧东离弑兄夺位。金殿骂君,当众辞官,最后归隐山林。
萧东离不但没有怪罪,反而叹息,良材不可复得。
她不知道这个海润,是不是当时的那人,但……宁可错,不可错过。
若然真的是海润,那么她就是替上官致远捡到宝了。
然初次见面,海润正酒醉,而且性子太过刚烈。不丢进牢里好好的醒一醒酒,教他明白必须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则祸从口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说是姐姐做主,将其丢进牢里的。”上官致远蹙眉。
上官靖羽颔首,“若不是我开口,如今你看见的就是一堆烂肉。”
“但……海润的性子怕是……”上官致远有些为难。
她嫣然轻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是吗?”
他点头。
“无妨,秋试将近,我倒要看看这块顽石,他有几斤几两。”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爹那里,我自己去说。”
“姐姐装病推婚如同欺君,就不怕爹责怪吗?”上官致远略显担虑。
“我的性子,爹是最清楚的。若我不肯,他能如何?还能吃了我不成?”她挑眉,明眸璀璨,顾盼生辉,“何况欺君之罪,爹也吃罪不起。”
上官致远稍稍仲怔,继而点了点头,“爹最拗不过的人,就是姐姐。”
虽是皇命赐婚,但在时间上,她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这厢还说着话,外头的芙蕖却喊了一声,“四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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