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吓了一跳,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连连告饶道:“官人恕罪,老头子我不是故意诋毁……”
“老人家快起来,我并非冲你发怒,只是听闻如此残暴的事情,一时激愤而已。”
“官人侠义,可惜民不与官斗,这些话官人在这里说说也就是了,千万不可对外声张,否则恐怕会惹来杀身之祸啊!”
老汉的叮咛让墨煊心中一暖,越发笃定了心思要将此事一查到底。
“老人家,这样的事情在这一带可多么?”
老汉叹息一声,“其实家家都是如此,否则我们这个村落也不会破败成这样,最重要的是,不少年轻人因此远离故土,也不知道他们背井离乡,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老汉想起自己的小儿子,又是一番长叹,手中拿起旱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墨煊从老汉的口中听说了不少当地官员的事情,心中已经大致有了成算,只等风澈安排的人传来更多的计划。
与此同时,苏城之中的一处别庄内,三五个男人正汇聚一堂,商量着什么,这些人,都是江南一带有名的贪官。
为首的叫做赵峥,为江南知府,与他地位相仿的则是手握兵权的江南指挥使吴天华,其余的几个则是江南治下的县令。
此番聚会是赵峥提出来的,早先他得到了皇帝的旨意,知道今年硬来江南主持治水的是十六皇子和一字并肩王,当即就将这些官员们聚集了起来,如同往年一般的开会。
赵峥端坐在正堂上,目光扫过来人,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茶,“诸位,眼看着这钦差大人就要到了,诸位可有什么要说的么?”
话音刚落,一个身形消瘦,尖嘴猴腮的县令就开口道:“赵大人,这上头也不是一次派人下来了,既然来了,我们就好生招待着就是,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李希文,话虽如此不错,我们却还是要多加注意!这些年都没有露出马脚来,免得到了最后阴沟里翻船!”
李希文嘿嘿一笑,“舅舅,看您说的,有您在我们怎么可能会阴沟翻船呢?就凭着京城来的那几个眼高手低的东西?”
“那个十六皇子确实是不足为惧,不过那个并肩王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这一次我们主要要提防的也是他。”
赵峥话音刚落,就听吴天华道:“行了,别叽叽歪歪的,不就是两个毛头小子吗?难道我们还怕他们不成,强龙斗不过地头蛇,赵大人不用太担心了。”
“到底谨慎些好,我们已经得了这么些年的好处,这一次,我觉得我们还是收敛些的好,等他们离开之后哪怕再行事也不迟!”
还有一个县令则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大人是不是有些草木皆兵了?且不说十六皇子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就是那王爷墨煊也没有三头六臂不是?只要我等人一直有人陪在他的身边,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还怕他能翻出天不成?”
吴天华闻言道:“说的没错!赵大人,只要我们将那个王爷控制在我们的范围之中,我们想让他看到什么,他才能看到什么,最主要的是,别让他们接触到那些刁民才是!”
“吴大人尽管放心,此事我会妥善安排的,希文,这段时间,那个地方你也别去了,万一让人抓到把柄就糟糕了!”
李希文嘿嘿一笑,“一切都听舅舅的!”
赵峥见到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也不再继续,摆了摆手道:“行了,就这样吧,诸位都散了吧!”
几个官员很快就纷纷离开,只留下李希文和赵峥两人,李希文凑上前去,“舅舅,那个什么并肩王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赵峥瞥了他一眼,“再厉害,在我的地头上,他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对了,你找人盯着吴天华他们!坚决不能让他们单独与京城里来的人接触!”
李希文奇怪道:“舅舅这是何意?莫非舅舅是不相信他们?”
赵峥冷哼一声,“这些年他们捞了不少银两,可是这人啊,就是这样不知足,有了钱就想要更多的东西,比如权利,比如地位!而这一次来的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如果能在他的面前做出业绩来,想必吴天华他们是不会放弃升官的机会的。”
李希文眉目一转,“我明白了,舅舅放心,他们有把柄在我们手中,谅他们也不敢背叛舅舅!”
“行了!总归是自己人看着更好些!你且先下去吧!”
李希文闻言又行了礼,这才退了出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在墨煊明察暗访的时候,京城之中也不平静,风查布下的阵法已经运行了数日,就差最后一步了。
这一天,夜色清明,清冷的月光洒落在空旷的郊区别苑中,让那本就神秘的阵法增添了几分诡异和萧瑟之意。
一顶小轿踏着月色而来,敲开了别苑的大门,轿子里坐着一个穿黑色斗篷的女人,正是苏荷无疑,她下了轿子,带着贴身丫鬟进了院落,风查早已经在院中等候了。
“都已经准备好了?”
“是!就等着娘娘过来了。”
苏荷和风查一道走到那血池旁边,那浓郁的血腥味依然让人作呕,而此时,那池子中间的位置已经空出了一块,苏荷看了风查一眼,“可是要我坐到那中间去?”
“娘娘聪慧,正是如此,不过我倒是要问问娘娘,可是真的已经做好准备了?”
苏荷冷笑一声,“你只管做就是,这有什么好准备的?难不成本宫会出尔反尔,你应该知道,我的目的从来都很明确!”
风查笑道:“娘娘说的是,既然如此,那么我便施法了!”
苏荷走入了阵法之中,风查口中念念有词,原本天朗气清的别苑之中竟然突然刮起了狂风,与此同时,血池之中红光乍现,诡异极了。
同一时间王府之中,沈画被靠在软塌上,脸色苍白,易大师端坐在一旁的桌子边,桌案上摆放着阴阳八卦图,一个侍女被捆绑在地上,赫然就是之前为苏荷和风查传递消息的那个女人。
易大师面色严肃,手中铜钱翻飞,那八卦盘上白光乍现,将那侍女笼罩其中,沈画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侍女,一旁的春来也紧张的咬紧了嘴唇,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就要亲眼在她面前上演了。
突然之间,那侍女尖叫一声,浑身抽搐起来,此时那白光之中隐约有红光闪烁,随后,那侍女就昏倒在地。
别苑之中的苏荷已经悄无声息了,风查满意的上前查看了一番,正准备离开,突然感觉心中不宁,掐指一算,面色陡然变了,“怎么会这样?不可能!”
而此时,侍女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没等她露出得意的表情来,就看到了沈画的脸,那得意的笑容扭曲起来,面目狰狞不已。
“沈画?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现在是谁?镜子!快给我镜子!”
沈画慢慢起身,走到侍女面前,居高临下的看她,目光里带着厌恶和悲悯,“苏荷……不,或者该称呼你为苏七,还是你更喜欢自己原来的名字顾倾城?”
苏荷瞪大了眼睛,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被捆绑的结结实实的,她怨毒的目光看向沈画,“是你!你竟然敢这么对我!”
沈画嗤笑一声,“顾倾城,你还真是奇怪,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既然你不知道从何处学来那诡异的法术陷害我,我为何不能将此法术还给你呢!”
“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苏荷目光如同淬了毒一般看向沈画,沈画却全然不在意,她冷冷吩咐道:“来人,此人擅闯王府,意图刺杀我,将她带下去,大刑伺候!”
“你敢?”
“我为何不敢?既然你如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女,难不成我还对付不了你么?这就叫做作茧自缚!”
苏荷咬碎了一口银牙,暗自埋怨风查做事太过不仔细,竟然出了如此荒唐的篓子,眼下更让她愤怒的是,她该如何才能从这侍女的身体里逃出去?但愿风查那个蠢货发现了端倪。
风查确实是已经发现了不对劲,此时正在努力改正,他的额头已经满是汗水,正在试图回溯阵法,让苏荷重新回到苏七的身体里,然而事情并非想象中的那般简单,想要让苏荷的魂魄重新回到身体里谈何容易,更何况,此时对方的状况一无所知。
侍女很快就被带了下去,沈画则恭敬的给易大师行了礼,“今日之事真是十分多谢大师,若是没有大师伸出援手,只怕我此时早已经魂飞魄散了。”
“王妃福泽深厚,岂是这些宵小能够算计到的,只不过老夫还真是没想到,如今竟然有人能寻到如此阴毒的法术来害人,王妃定要更加小心才是,也不知道这施法之人到底是谁?
“其实我心中有些猜测,这人应该是我们的老对手了,与我们有深仇大恨,可惜如今皇上对他颇为看重,即便是我和王爷也不能当面对他做些什么。”
“莫非是那个什么抓鬼的张子清么?”
“正是此人,此人本名风查,是江湖中人,似乎对一些诡异的法术十分精通,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和苏荷掺和到一处的,不过他们绝对是居心不良。”
易大师想了一想,从袖中掏出一枚八卦挂件来,递到了沈画的手中,“这是一枚八卦盘,上面刻了一种防止妖邪的阵法,王妃随时佩戴能够阻挡这些阴邪之物。”
沈画又拜了拜道:“如此多谢大师了!”
却说这别苑之中,风查正竭力挽回自己的失误,然而之前做法的时候那血池之中的魂魄已经用去了,想要回溯法术,只能再重新找来魂魄,风查面露寒光,顾不得其他,只迅速封住了北苑大门,乘着夜色出去了。
此时皇宫之中,老皇帝半靠在软塌上,悠闲的与慧妃说话,慧妃端坐一旁,体贴的拿了水果喂他。
“陛下,也不知道此番朔儿他们的状况如何了?可曾有消息给陛下?”
东方烈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这些朝廷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何况有墨煊跟着,能有什么大事?”
慧妃手一顿,讪讪一笑道:“陛下所言极是,是臣妾着相了,有并肩王护着朔儿,他如何能不好呢?”
东方烈闻言神色稍稍缓和了几分,“朔儿是该好好向墨煊学习,别成天的小家子气,日后他是要做大事的,眼界和胸怀都该放宽阔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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