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煊浑身一抖,想不到,自己的身份还是被老皇帝看了出来。
墨煊如鲠在喉,跪在那里不曾说话,只是眼眶中的泪水却是汹涌,落下了男儿泪。
老皇帝东方烈看见墨煊周身颤抖的模样,心中的惊涛骇浪自是难以平复,颤抖着双手,踉踉跄跄的从高台上走下来:“璟儿啊!朕的儿子啊!”
随着老皇帝走下来,墨煊也抬起头来,透过那白玉面具,看着东方烈满鬓霜华,不由得新生唏嘘,张了几次嘴,也未曾喊出那一句“父皇”。
老皇帝颤巍巍的走到墨煊的身边,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看着已到暮年的东方烈,心中自是百感交集。
“璟儿……到了此时此刻,你还不肯将这面具摘下来吗?”东方烈声音颤抖。
墨煊听了怔怔发愣,竟是想通了许多关节,不由得正色说道:“微臣此来,乃是向陛下禀报重要军情!”
老皇帝东方烈周身一怔,不由得喃喃道:“璟儿,为什么?”
墨煊却不曾揭开自己的身份,只是朝着老皇帝磕了几个头:“陛下,微臣要到江南去,江南已遭北燕犯边,微臣此来,想向陛下讨要兵符印信。”
老皇帝这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唯有点了点头:“好罢好罢,既然如此,璟儿你就去罢,兵符印信就在这里,只盼你早日平定江南!”
墨煊起身,老皇帝从宝柜中取来兵符印信,交给墨煊,墨煊手捧着兵符印信,便要退出宫门去。
岂料老皇帝东方烈看着墨煊的背影,“站住。”
墨煊身子一僵,刚要转过身去,便听见东方烈颤抖的声音再度传来:“若是你心中有苦衷,朕也不多问,只盼你平定江南后迅速返京,朕……自感时日无多矣!”
墨煊转过身来,跪倒在地,朝着老皇帝磕了三个头,这才转身离开。
随后,便看老皇帝东方烈踉踉跄跄的走到案几边上,抓起那一坛子酒,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没想到酒浆呛到了肺,“噗!”
酒浆从口中喷出,随后带出的还有一丝丝殷红的鲜血。
东方烈摇着头:“璟儿啊璟儿!为何你还是不认为父?”
这时,又听见宫外内侍传来一声通报:“太子殿下驾到!”
东方翼正走上大殿之前,与墨煊打了一个照面,东方翼冷冷的看了墨煊一眼,随后进入大殿之中:“儿臣,参见父皇!”
东方烈气息未稳,“平身吧。”
东方翼站起身来:“谢父皇!”
说着,只看东方翼从怀中掏出一个蓝皮封面的奏折:“父皇,众位大臣联名上奏,弹劾国师墨煊蔑视朝廷,抗旨不遵,干预司法程序,群臣一致决议,请求父皇下旨,将墨煊革职查办!以儆效尤!”
东方翼说完,脸上的得意挥之不去,这可是他府上的谋士出的主意,联合诸位亲贵大臣,联名上奏折,便是他墨煊再过强硬又能如何?
“你说什么?”东方烈面红耳赤,喘着粗气,看着东方翼冷冽的说道。
“儿臣携诸位亲贵大臣的联名奏折,恳请父皇降旨,罢黜墨煊国师之位,将其革职查办!以儆效尤!”东方翼仍旧是面不改色。
老皇帝东方翼冷哼了一声,站起身来指着东方翼说道:“你!你说墨爱卿干预司法,抗旨不遵?蔑视朝廷?”
东方翼这时才发觉老皇帝的脸色不对,赶忙小心翼翼:“这是诸位亲贵大臣的意思,儿臣并无此言。”
“你推得倒是干净!”老皇帝东方烈一手扶着龙椅,眼神如同鹰一般犀利,紧紧地盯着东方翼:“我看是你蔑视朝廷!眼中无父无子,无君无上!干预司法程序的是你,嚣张跋扈的也是你!”
东方翼吓了一跳,自从自己入主东宫以来,何曾见过自家父皇发如此大的火?当即东方翼便跪倒在地:“父皇!儿臣没有啊!”
老皇帝东方烈冷哼了一声:“你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朕真的一点都不知情!顾倾城一案朕还没跟你算账,萧贵妃的衣服为何会出现在国师夫人的身上?这其中到底是谁在捣鬼,朕的心里可是清楚的很!”
当下,随着老皇帝的话一出口,东方翼顿时冷汗直流,想来难道自己做下的那些事竟然都被老皇帝知道了?
东方翼连忙跪倒在地:“父皇!儿臣冤枉啊!”
老皇帝东方烈重重的冷哼了一声:“你冤枉不冤枉,朕心里自然清楚,萧贵妃一案,你干预司法不说,还想以太子六率强行逼迫国师夫妇就范,此等行经,你如何能担负起监国的大任!从即日起,你好好的呆在东宫里反省罢!没有朕的旨意,你哪儿都不许去!”
说完,老皇帝东方烈更是不耐,“来人!把太子带下去,禁足东宫!”
随着东方烈话音刚落,便冲进来一群御林军,为首的将官对着东方翼拱了拱手:“太子殿下,请吧?”
东方翼瞥了一眼自己的父皇,随后躬身退了出去,到了宫门口,东方翼脸上的阴鸷已到了极点。
“墨煊!沈画!你二人真是阴魂不散,看来本太子真的要好好收拾收拾你们了!”
说完,东方翼负气,回到东宫。
这天,国师府中一片忙碌,原因是国师墨煊得了陛下圣旨,不日便要前往江南平定边乱,沈画整日忧心忡忡,要知道,行军打仗并非是游历江湖,战场上刀剑无眼,她又岂能不担心?
虽说墨煊武功极好,但为人妻子,总是在担心自家的夫君,墨煊整日泡在军营之中,已经定下了行程,两日后便要出发,沈画在府中为墨煊缝制了一枚平安符,却一个不小心,将手指刺出了血。
正巧在这当口,墨煊走了进来,一把上前,将沈画的手指含入口中,沈画猛然探爱妻偷来,见是墨煊,这才渐渐地放下心来:“夫君。”
“怎么这么不小心?若是再扎的深一些,未免要酸麻好一阵。”墨煊一脸关切,沈画淡淡一笑:“没关系,夫君你看,这是我给你缝制的平安符,愿它能够保佑你毫发无伤,旗开得胜。”
墨煊点了点头,目光之中有些闪烁,沈画看墨煊的神情,自然知道他心中想什么,故而岔开话题:“夫君,行装我都已经打点好了,你一份我一份,府中的事也都托付给管家照料,这次行军打仗,非同以往,有我在你身边,也好照料。”
墨煊抬起头来,凝望着沈画的双眸,正色说道:“夫人,这次下江南乃是行军打仗,与以往不同,军旅之中也都是将士,并无女子,带着夫人前去多有不便,夫人你经历上次的事,身体还没有完全的恢复,这一次就留在府中,为夫会尽快回来。”
沈画眉毛一挑:“不带我去?”
墨煊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应,点了点头:“这次夫人要留在府上。”
“那你就不怕我丢了?”沈画一语,便让墨煊心惊肉跳。
“夫人夫人,这事可……开不得玩笑。”墨煊拉着沈画的手,坐在旁边。
沈画嘟着嘴:“哪一次我们不是两个人一起同行?行军打仗又如何?你身边没个人照料着,我也不放心,若不跟你一同前往,我这心里而已始终惦记,整日无法安眠,倒不如我陪在你身边,你说是不是?”
沈画情意缱绻,墨煊又怎能拒绝?
只是这一次,墨煊确实是无法分心:“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夫人前去,为夫就会分心,不如你在家乖乖等着,等江南一平定,我就回来可好?夫人,这一次你一定要答应为夫,不许任性,好好的呆在府中。”
墨煊如此说,沈画还能如何?
“唉!”沈画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夫君,此去山高路远,一去又是半年的光景,让我如何生受?”
只看墨煊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木雕,那木雕泛着茶色,上面的人像不是沈画还能是谁?
墨煊轻轻的摩挲着这木雕,这才开口说道:“我会将夫人带在身边,所以我也会留在夫人的身边陪着夫人。”
说着,墨煊又拿出另一个木雕,那木雕之上的人物刻画得栩栩如生,正是墨煊无疑。
只看墨煊将这木雕人偶轻轻地放在沈画的手上,“夫人若是想为夫,就看看这木雕,为夫想夫人,自然也会看看。”
这一刻,沈画热泪盈眶,自古分离最为痛苦,尤其是这一对患难与共的有情人,墨煊看沈画流眼泪,心中一紧,慌忙给沈画擦泪,“夫人莫哭……夫人莫哭……”
沈画看着墨煊紧张兮兮的模样,不由得破涕为笑:“好,那说好,半年为限,我等你回来,要是超过半年,我可要去军中寻你。”
墨煊站起身来,朝着沈画双手一抱拳:“是,谨遵夫人之命。”
墨煊滑稽的模样将沈画逗笑,眼下此情此景,便是谁人看了,也无法不动容。
三日之后,便是誓师大会,墨煊也会在这一天出征,带领八万精锐,直扑江南边陲,目的便是扫平边乱,保那一方百姓平安无虞。
只看墨煊站在高台之上,台下便是大墨国的八万精锐,“将士们!江南一向安宁祥和,如今,有人想打破这局面,让江南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儿郎们!你们同意否?”
“不同意!杀敌!杀敌!平定江南!”
一声声呼喝可撼动山岳,八万劲旅的呼声震天。
“好!”只听墨煊重重的私货了一个好字,“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给敌人迎头痛击,给他们血的教训!让他们彻底不敢犯我大墨国的边陲!还给江南百姓一个景明仁和!”
“杀!杀!杀!”
墨煊满意的看着高台之下的劲旅,眼神示意了一下旗牌官,只看旗牌官端上一大碗酒来,墨煊端着酒:“诸位将士!今日我便要率领你们出征,愿各位都能活着回来,干!”
说罢,墨煊将碗中酒一饮而尽,随着墨煊的饮尽,这些将士也纷纷饮尽杯中的酒,“啪啦,啪啦。”
空碗摔碎了一地,墨煊神色一凛:“诸位将士,出发!”
人如长虹,马如长龙,在这一刻,墨煊翻身上马,率军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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