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这么提心吊胆的很是磨人呐,墨煊却面上一沉道:“不可,夫人有孕在身,怎可加快行程。”
沈画看了他一眼,不再答话,她觉得他们行驶的速度,自己在地上走着都可以追上了,墨煊并不买账,他的眼里,沈画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沈画只得放弃,趴在车窗上,山谷里的空气并不好闻,甚至有着一股闷气,前方是一个三岔路口,沈画勾头看了一眼。一条是宽敞的大道,但是两旁都有山,一条是小路石子比较多。
车夫顿了顿,走向大路的方向,却被墨煊一声制止:“停下,走小路。”
车夫应了声,将车头调转,走向小路,沈画不禁疑惑道:“放着宽敞的大路不走,走这小路做什么?”
墨煊将沈画拉过来,自己做人肉垫子,以防沈画撞到车壁上,沈画自然的在他身上趴下,墨煊回答她的问题:“大路两旁都是山谷,如果有埋伏的话,我们定然是逃不了的。”
沈画恍然,但是...她顺着被风扬起的车帘。外面的画面映入眼帘,小路虽说相对来说没有大路的那般狭隘,一旁的杂草丛生。利于藏身但是如果受埋伏的话,想要逃避也是不容易的。
正如墨煊所猜测一般。东方翼守在大路上,两侧的山谷上已经备好了巨石,只等着墨煊与沈画到来,一网打尽,这巨石之下,就算是墨煊身怀绝世武功也是逃不掉的,何况身边还带着一个沈画。
东方翼站在山谷上,一个黑衣男子走过来,恭敬的颔首道:“太子殿下,国师走了小路。”
东方翼挥了挥手,男子退下,东方翼站在山谷上,簌簌的风将他的衣袍刮得直作响,他眸子里闪过一丝冷然,果然被东方玄猜对了,墨煊不会走大路,他选择走了小路,但是就算你今日走小路,也是难逃一死。
东方翼在墨煊去江南之前,与东方玄斗得死去活,他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也会同东方玄联手,两人虽然是亲兄弟,但是却因为一个皇位,争得头破血流。
这便是生在皇家的人,没有亲情,没有友情,甚至连爱情也不可以拥有,东方翼这辈子唯一一次动的心便是那一次,但是结果还是因为党争死去,对比起来,东方翼还是更爱自己。
沈画与墨煊坐在马车里,外面的风刮得有些渗人,因为是山谷,回声比较多,汇集起来,像极了鬼哭狼嚎,沈画动了动身子,身旁墨煊忽然道:“嘘,别动。”
沈画动作霎时僵住,她也听到了,来自外面的一阵鸟鸣声,正是沈画那日清晨所听到的,沈画想象不出那鸟儿会有什么样的攻击力,但是此刻出现,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那一阵鸟鸣声越来越近,忽而沈画他们的马车颠簸起来,随着一声尖锐的马嘶声,沈画心中一跳,想探手看一眼形势,手却被墨煊按住,他看了一眼沈画道:“别动。”
沈画没有再动,马车颠簸的很厉害,沈画被墨煊紧紧的揽在怀里,墨煊单手撑着车壁,保持着平衡,外面的马嘶声依旧持续着,伴随着的还有车夫的惨叫声。
一人一马的声音合在一起,沈画听的一阵发麻,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墨煊的眉头紧拧,他手依旧撑着车壁,努力保持着平衡,马车依旧晃得厉害,大有一种翻车的势头,沈画不敢乱动是,生怕自己的一点力度用错,马车便真的翻了。
就这么颠簸了许久,外面车夫的声音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令人心惊的血腥味,沈画心中一跳,知道车夫凶多吉少。
马嘶声依然在继续,但是渐渐的衰弱下来,不多时,便彻底的归于平静,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墨煊保持着动作,沈画也不敢轻举妄动。
时间过得很是煎熬,沈画听到本来一片寂静的外面,忽的传来一阵鸟鸣声,沈画不知道方才在马车颠簸时,有没有鸟鸣声,因为颠簸的太厉害,听不清,但是现在沈画却听得一清二楚。
外面的鸟鸣声越来越大,紧接着便是一阵皮肉撕扯的声音,因为四周太过寂静,就连这么点动静,沈画都听得一清二楚。
沈画与墨煊僵持了许久,久到沈画腿都有些麻了,外面又是一阵叽叽喳喳的鸟鸣声,接着便是一阵扑楞翅膀的声音,车帘被风掀起,沈画躺在墨煊身上,偷偷看了眼窗外,只见到密密麻麻的一群那天早上的那种鸟儿飞过。
扑楞着的翅膀煽动的风将车帘扇的飘飘扬扬,还好沈画他们是趴着的,并未引来什么异样,直到车帘再次归于平静,外面也不再有任何的声响,沈画才敢轻声道:“可以起来了?”
墨煊面上冷峻,他低低的应了声:“出去看看。”
沈画动作轻缓的起身,将车帘拉开一个缝,视线范围之内没有异样,她这才将车帘彻底的掀开,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
空气中又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原本样貌清秀的车夫此时已经只剩下一副骨架,森森的白骨上面,没有一丝血肉,干净的令人发憷,那一批憨厚的马也只剩下一个骨架,因为体积庞大,几乎将小路占据。
沈画捂着口鼻,下了马车,没有马,这马车便形容虚设,墨煊紧随其后,他上前一步,走到沈画身边,将她的身子揽过来,一副警惕的姿态。
不可能就这一点的攻击,东方玄或者是东方翼,定然会出现一个,墨煊眸子在四周环视一圈,唇角紧抿,眸子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忽的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沈画反射性的就手中的药物捏在指尖,看清来人后,松了口气,幸好风澈他们因为要埋葬那三十具尸体而慢了一步出发,也算是逃过一劫。
风澈翻身下马走上前来,两手合十道:“大人,来得路上发现一个可疑的人。”
沈画闻言往风澈身后看了眼,见一个年轻的男子被几个侍卫抓住,墨煊也看了一眼,走到男子身前,冷声道:“你是谁?”
男子面上满是惊恐,他磕磕巴巴道:“我,我只是来山上采药,之后便被这几位官爷给抓了起来。”
墨煊眸子一冷,他淡淡道:“确有此事?”
风澈应了声道:“是,大人,属下发现他的时候,他确实在采药。”
沈画看了男子一眼,眉头紧拧,她上前一步道:“他确实在采药,但是采的都是些毒药。”
墨煊看着身边的沈画,沈画指了指男子的身子道:“他身上有雪乌的味道。”
沈画的嗅觉灵敏,墨煊自叹不如,他眸光如蛇一般的锁住男子,一个寻常人家的男子,会采雪乌这样极毒的药物?
男子听的沈画这般说,面色一白,他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话,墨煊问风澈:“你怎么知道他有疑?”
风澈恭敬的颔首道:“当时他确实在采药,但是身旁却驻足了许多诡异的鸟,因为上次大人提醒过,那只鸟儿有蹊跷,我便将他带来了。”
墨煊了然,眼前这个男子确实是与那鸟儿的事情脱不了干系了。沈画走到男子面前,将手中的短刀亮出来,横在男子的脖子上,冰凉的触感顿时让男子身子一哆嗦。
墨煊挑眉,他没想到沈画的方式这么简单粗暴,沈画的声音轻缓:“好了,准备完毕,你可以全盘托出了,记住,说错一点,我这刀可就不好控制了。”
沈画善于观察表情,眼前的男子显然不是那些死士一般,有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情怀,他只是个山村野夫,从他瑟瑟发抖的身子便可以推断出,此人极其的怕死。
世上最好对付的是两种人,一种贪财之人,一种怕死之人,如果沈画没有猜错的话,眼前的这个男子,两样都有,那么对付起来,便更好办了。
男子听的沈画这么说,几乎快吓的哭出来,他颤抖着声音道:“我说,我说,夫人饶命。”
沈画点了点头,面上漫起笑容,她道:“你说,我听着呢。”
男子见沈画虽这么说,却依旧不将刀拿下,一时腿软,幸好有身后的侍卫扶着,但是依旧被锋利的刀口划上了脖子,他惊出一身冷汗。
沈画看着脖子上的血痕,语气轻柔:“我都说了这刀不受我控制,你瞧,划破皮了吧。”
男子站稳脚跟,喊了一声:“我的小姑奶奶,你这刀倒是拿好了啊。”
沈画面色一沉,将刀子往他脖子上一松,声音冷然:“少废话,快说,我的耐心可不多。”
墨煊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沈画充当一回官差,这阵势可不就是官府里常用的么,墨煊嘴角轻挑,看着沈画很投入的扮演角色。
男子当真是吓破了胆,他慌忙道:“我说,我说,我原本只是山里的野夫,平日里爱好养鸟。”
养鸟?不是采药?沈画心中疑惑,她等着男子的话,男子接着道:“我的家里养了许多的鸟,有我捉来的,有它自己跑来的,我一开始的时候,只是为了纯粹的好玩,后来我却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我要改变鸟的种类。”
沈画闻言拧眉,改变鸟的种类?这人是有多无聊变态,竟然忽想到这个,男子提起时,轻叹一声,又接着道:“我试了很多次,但是都没有成功,但是我已经疯狂的迷恋上这个项目,我想如果我不成功的话,我会死的。”
他确实是将鸟儿的种类给改变了,他是个天赋极佳的人,也往往印证了那句话,天才与疯子之间紧紧是一念之差。
男子道:“我试了许多次都没有成功,后来偶然的情况下,我在书上看到一个法子,是古人将病人的病体转移,我想放在鸟的身上,也应该是行的通的,我按照书上的法子如法炮制了一般,果然,我成功了。”
说奥这里的时候,男子的声音是愉悦的,分明是二十来岁的年纪,头发却有了些许的花白,沈画看了他一眼,这也是一种执着,沈画看了一眼地上的森森白骨,声音冷然:“但是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伤人性命的鸟?”
男子顿了顿道:“你知道将鸟的品种改变,需要花费多大的财力,精力么?我没钱!但是我热爱这个项目,我每天简直快发疯!”
男子激动起来,沈画拧眉,将事情串联起来,淡淡道:“因此有人许诺给你一步不菲的钱财,让你帮他做这种鸟,是么?”
男子看了沈画一眼,点头道:“是。”
沈画追问:“那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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