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紧闭的城门,他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般大声哭泣出来。她走了,她走了,她不要他了!她自己离开了,此番一别,再次见面又是何年,是一年,还是十年,扬或是这一生都不能再见!
天,下起了大雨,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疼入了他的心底,寒入了骨子里。
人们避雨的朝他身边擦肩而过,谁也没有多看一眼这个在雨中哭泣的男子,如今人人自危,谁还顾得上一个陌生人。
他不知道自己在雨中站了多久,头顶滴落的雨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他以为雨已经停了,可是入耳的还是雨滴的声音,抬头看才发现,不知何时头上笼罩着一把油伞。
布满泪痕的脸色苍白,哭泣声停了下来,泪珠停止了滴落,手紧了又松。
忍住泪水转过身来,当看到站在他身后的白色身影,眸中的泪水再次控制不住的滴落,那是希望中的绝望。
女子的真颜被他给遮挡住。
他捂着嘴巴,坐倒在地的悲切哭着,女子真颜露了出来。
她蹲下身,抬手放在宫雅离的肩膀上。“父妃,别哭了,小七,早已经走了。”是她无用,没能保护到小七,也没能保护到父妃,看到宫雅离身上的伤,知道他出来此行定是遭遇到了阻拦。
耳边似乎听到了坐在高位上那女人恶心得令人呕吐的笑声,手中的伞柄收紧再收紧,难得眼里逆出火苗,火苗越烧越大,直到瞬间被冰寒冻住才没有了身影。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若是早点出宫,就不会错过了时间,拓儿就不用自己一个人孤单单的下江南,是我不好……”他哭着责备自己,愧意蔓延,他让她自己一个人先走了,她没看他的身影,她该有多么的失望和绝望,是他不好,是他不好!若是早些出发,就不会遇上上官瑞清的阻拦,她就可以等到了他,他们就可以一起走,一起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生活,不理世间的非非。
脑海里的那个白色身影离他越来越远,竹屋倒塌,夕阳落去,再也不升起,握着他的那一只手松开,无论他多么的用力握着,最后还是松开了。这次是她的手松开了,而不是他的手松开。
被派跟随蓝拓等人下江南的御医杨思削,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精明的眸子似乎能看穿人的内心深处般。
朝蓝拓抱拳,“拓王爷,时间到了,该走了。”虽不知道这位爷在等谁,但看她此样也能猜得出她所等的人是不会来了。
“爷……”李旦担忧的看着蓝拓,爷心里很是难受的吧,离德夫没有来,最后离德夫还是没有来。
“走吧!”蓝拓苦笑,调马,朝站在城墙上的冰寒冽喊道。“老四,开城门吧!”他没来,他没有来。
“小七,保重!”冰寒冽抬手,示意士兵们开城门,转身望着城外虎视眈眈的灾民们。
城墙上的士兵举着弓箭对准灾民们,一旦灾民有所举动,便射出手里的弓箭,不理会那是否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城门打开,一行人驾着马出了城门,灾民们试图涌入城里,他们还未踏进一步,便被弓箭射死,即使是死,他们也要涌入城里。进了城里还有活的一线希望,在城外根本就是等死!
灾民暴乱,男人、女人、小孩、老人、哭泣,绝望,挣扎的声音起伏,那是一场人间惨剧,血流成河,尸体堆着尸体,他们爬在尸体上往城墙上爬着,针扎着,踏着同伴的尸体寻找着活路!
出了城门的一批人狠心的骑马踏过挡路的灾民,蓝拓本想骑着马头也不回的走,可是不忍了,用力拉着马,将马调回了头,众人不解的停了下来,看向不知道为什么停下来的蓝拓。
“听我说,灾民们听我说!”蓝拓朝暴乱的灾民大喊,生于二十一世纪的她,见识过人心的冷漠和残忍,又何曾见过如此惨烈的画面。
灾民们还在针扎着,被射了下来,一个又接着一个爬上去,士兵们的弓箭换了又换,几乎接应不暇。
“爷,算了吧。”李旦摇头,不赞同蓝拓的做法。
蓝拓撕下衣摆,绑在脸上,遮挡住了口鼻,下了马,朝在要往城墙上爬去的灾民们跑去。
冰寒冽见蓝拓不离开,反而跑了回来,赶紧阻止射箭的士兵们,担心会伤到蓝拓,眉紧紧的蹙起。这家伙,发什么疯?
蓝拓抓着一个往城墙上爬的灾民丢了出去,丢了一个又丢一个,像是在发泄什么,又像是在阻止什么。
“爷……”李旦吸吸鼻子,难受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难受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学着蓝拓用布条包住自己的口鼻,下马学着将涌去城墙的灾民们一个又一个的丢开,让蓝拓知道,她不是自己一个人。
三十个暗卫和杨思削也加入了蓝拓和李旦的行动之中,三十几个人的行为彻彻底底的将暴乱的灾民阻止了下来,其实灾民们被射杀得也不剩下多少个了。
蓝图疲惫的喘息着,看着被病痛和饥饿折磨得面黄肌瘦的灾民们,她眼眶有些红红的,不敢想象他们之前所过的日子。
“各位,听我说,我们此行便是为了寻找医治瘟疫的办法,你们在这里惶恐的针扎之中浪费生命有什么意义?若是我们此去寻到了医治的办法,而你们又在这里丢了生命,你们想想,这样有多么的不划算啊!”她发泄的大喊,只有这样,被宫雅离伤到的心才好上了些。
濒临死亡的灾民们不认同蓝拓的说法,“等你们找到了办法,我们早就已经死了,倒不如趁现在还活着,拉一个做垫背也不错!”
“对啊!你们根本就不想救我们,如果想救我们的话,就不会紧闭城门这么久了!”
“你们这些人在城里面享受荣华富贵,无痛无灾,而我们却要在城外忍着病痛的折磨和饥饿,苍天不公啊!”
“给她们染上瘟疫,让她们感受一下病痛的折磨!给我们死去的亲人祭祀!”
“杀死她们!对,让她们染上瘟疫,让她们死!”
“用她们的鲜血祭祀我们的亲人!祭祀我们这些被病痛折磨死的人!”
“……”
“……”
“弓箭手准备。”冰寒冽抬手,示意士兵们做好准备,一旦灾民们有一丝暴动的举动,那她就挥手,让士兵们射死他们。她就像个护着自己崽的的母亲,动蓝拓者,死!她知道弓箭不该对着手无寸铁之力的百姓们,可是为了蓝拓,她只能对不起他们了。
城外的暗卫警惕的看着将她们重重包围的灾民,做好了一战的准备。
蓝拓凝神,谨慎的看着越来越靠近她们的灾民们,面色越来越凶狠的灾民们。抬起双手阻止他们越来越靠近的身躯,“各位,有话好好说,何必,何必这么的冲动,咱们坐下来慢慢谈一谈,莫冲动,冲动是魔鬼!”哇靠,脸色不用这么的凶狠吧!
李旦看着越来越靠近的脏手,想仰头大喊,吾命休矣!亏得爷还很闲情的说出这话来。
见灾民们不为所动,反而还动了怒,蓝拓这才收起嘻嘻笑脸。抱拳,“今日蓝拓等人奉皇命下江南,为了各位连命都准备好搭上了,今日各位此上一行不是多此一举吗?各位不缺乏是从江南地区来的,不用蓝拓开口,各位也知道江南的瘟疫病情比帝都还要严重得多,我等为了各位,放弃安顿的生活,为的是什么?为的还不是冰卿国!如今国内瘟疫蔓延,各地人心慌乱,烧杀抢掠纷纷,邻国朱雀和苍狼对我国虎视眈眈。各位只要动脑想一想,一旦朱雀和苍狼发起战争,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情况,大家想想就会知道了!”说到此,她加大音量。“我们虽不是士兵,但是守护国家,我们人人身上都担任着一份责任!各位,别让自己打败了自己!别还未到别国打来的时候就被自己给打败了!南方虫灾刚过,我们国家表面看似无事,可是内部已经乱了,我们国家经不起再次的动乱了!如若朱雀和苍狼真的发起战争,我们面对的必定是国破家亡,国没了,何来的家?”
她这一番话虽是没有让人很是振奋人心,可是说进了大家的心里,激起了爱国的情怀,有谁不爱自己的家人?有谁不爱自己的家?有谁不爱自己的国家?
悲切的声音哭泣起来,本来是一两个,可是悲哀和死亡的蔓延,哭泣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声。
天色灰蒙蒙,似乎在为他们的悲伤感到悲哀,蓝拓红了双眸,喉咙有些疼痛。
“各位,打起精神来,蓝拓一番话是想让各位振作起来,而不是让各位越来越绝望。”
有的灾民悲伤的大喊,“怎么振作?你让我们怎么振作?身染瘟疫,备受病痛折磨,吃不饱,穿不暖,贱如蝼蚁,蝼蚁还尚有命可活,而我们,都不知道哪天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苍天啊。”一灾民绝望跪地,“你就不能给我们一丝活路吗?我们要的不多,不求荣华富贵,长生不老,只求一世安好,就这么的难吗?”
“刚经历了南方虫灾的折磨,好日子还未过上几日便爆发的瘟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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