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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相承清欢,不忘俯首

梁凤和凰 花开一刹 4942 2021-04-02 21:24

  梁思语夺过御林军手中的剑,长柄抵着马车内,美目眯了眯,似是要往里探刺,“既是神医,那便让本公主看看里面的到底几个人。”

  暗影手上攥着马鞍,目光淡淡瞥过梁思语,“公主,不过两人,一为神医,二为神医老母,还望公主放行。”

  梁思语将剑重重放回御林军剑鞘,美目危险眯了眯,“掀开!”

  “公主,此番恐怕不妥当吧,更深露重的,神医老母身子骨不好,若是惊扰了,唯恐薛神医日后不给殿下看病…”

  暗影照着七殿下给他交待的话解释道。

  梁思语蹙了蹙眉,有些犹豫。

  “不好了,梁凤和逃了,梁凤和逃了!”

  远处,一名狱卒慌慌张张跑来,满头大汗。

  御林军皱着眉头,看着惊慌失措的人,不满呵斥道,“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

  狱卒低下头,恭敬道,“大人,奴才已禀报于皇上此事,还望大人今夜彻查。”

  御林军点点头,看向暗影,“既是如此,还望阁下通融,开帘帐容许我等检查一二。”

  暗影扯着嘴角,终还是点头掀开了帘帐,里面果真是一个老妪和平素给殿下看病的薛神医,梁思语凑近看了看,见到这一幕,撇撇嘴便站回了原来的位置。

  暗影蹙着眉,“不知可否通行了?”

  梁思语跺跺脚有些气恼,“放了。”

  御林军下令开了城门,暗影半吊着的心放下了,但仍不敢松懈地提着马鞍微微起步,不慌不乱。

  梁思语厉声打断道,“等等!”

  马车上的邝志和梁凤和身形蓦地一颤,心提至嗓子眼。

  “敢问薛神医,如今七皇兄身子是怎样个情况,可有好转?”

  见薛神医半晌也未回答,梁思语眯了眯眸子,有些怀疑。

  暗影苦笑,“薛神医,你不必担心,殿下虽不准予你外泄,但思语公主是殿下的皇妹,简单说几句是无妨的。”

  见暗影给他比手势,邝志身形顿了一下,淡淡道,“情况不好。”

  马车颠颠荡荡地履过平地,出了宫门,暗影驾车行至一方角落,正是薛神医住处,许是早有交待,平素照料薛神医的药童出门相接着。

  梁凤和接过药童的手,像模像样地撑着拐杖走下马车,凤眸似是流露深意看了一眼暗影,暗影朝她点点头一笑,“放心吧。”

  药童引着邝志和梁凤和到了后院,药童掀开井口木盖,笑得温和,“二位,这里便是通向大街的通道,若是不嫌弃,披上蓑衣便可出去了。”

  药童将蓑衣递给梁凤和,她却没有接下,眸光盯着什么动作也没有。

  邝志淡然点头,将蓑衣接过披在梁凤和身上,“走吧。”

  邝志拉着她,她却依旧没有动作,目光落在药童身上,似是要探寻个究竟,“紫行他到底犯了什么病?”

  邝志抓着梁凤和的手紧了紧,她微微侧了侧身子,伸手将他禁锢的手脱离开,目光凝视在药童身上。

  药童笑着倾身,“殿下不过是偶染风寒,身子骨虚了些,姑娘大可放心。”

  梁凤和摇摇头,邝志却厉声打断道,“梁紫行今日气色不差,能不好到哪里去,你又何必事事忧心他。”

  她唇角扯出一丝苦涩笑意,“你不懂…”

  邝志软了语气,挡在前端的刘海遮住了黑眸里的脆弱,琥珀般晶莹,他扯下胡髯,指着他简单杂乱包裹的手臂,虚弱笑了笑,“你能不能偶尔也看看旁人…”

  “看看我…”

  凤眸落在邝志包扎随意的手臂上,那隐隐渗血的位置触目惊心,心上有些难受,指白正要抚上,他系好蓑衣刻意避了避,笑得淡然,“走吧。”

  药童只淡笑不言,“…”

  井口下很黑,密密麻麻的蛛网盘结着,地上干燥如初,邝志在前方引着路,火折子打着将井口下的环境看得真切。

  梁凤和犹豫半晌还是出口,“邝志。”

  邝志停下,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梁凤和快步上前,缩短了隔得稍远的距离,指了指他手臂上包扎得杂乱的位置,凤眸抬起,在黑暗中有几分光芒,“我给你重新包扎吧。”

  邝志并未拒绝,咧嘴笑了笑,“好。”

  害怕把他弄疼,故而梁凤和动作很轻很慢,瞧见女子认真专注的模样,他唇角荡漾了几帧。

  “皇宫不好入,今日多谢你…”

  饶是她的声轻飘飘的,邝志还是极好的听见了,点点头,“今日御林军发现了,就被弩箭射中了手臂,好在…”

  手上轻轻一圈又一圈缠绕着,声音也多了些温柔,“好在什么?”

  邝志摇摇头,终归还是没把梁紫行救他的事交待出来。

  “没什么。”

  出了井口,的确是那药童所说的大街不起眼的地方,黑漆漆的夜里什么也摸不着,邝志熄灭了火折子,跟上梁凤和一起回了傲雪红梅。

  刚进大厅,刘依依便关上了门,将梁凤和拉至室内,里面奶娘和朝九焦急地来回踱步着,见她安然无恙进了屋子,方走过来搀扶着。

  奶娘蹙眉,眉间是化不开的担忧,“看来如今梁瞻齐已然对你下了死令。”

  梁凤和点点头,“不过我担心的却是他终有一日会找到傲雪红梅处,到时候连累…”

  刘依依不在意地挥动画扇,扇柄中带着妖娆,“姑娘不必忧心,从姑娘将傲雪红梅起死回生之时,我们这儿的人早把姑娘当贴心人,又怎会怕连累二字。”

  凤眸敛了敛,终归还是未能放下心中紧绷的弦。

  刘依依点头笑了笑,还是带着奶娘等人合上了门,打着画扇,笑得开心,“姑娘不必担心,指不定明日便有转机了呢。”

  睡在一如往日安稳的榻上,眸子却是怎么也阖闭不上。

  过了好几日,宫中传出国师暴毙的消息,说是青天白日的时候,丫鬟进去打扫屋子,哪料看见一个脸皮早已腐烂之人,经过确认后得知此人是大国师。

  得知这个消息,凤眸怔怔然看见底下过往的人,红妆绿影、繁华依旧,那个在意君临渊的人,再也找不到行踪。

  指白伸出窗外,窗外长着一株高大的银杏树,上面结满了银杏果,似是感受到她的心情,扑簌簌掉落了不少,打在手上,一片干黄的叶子,分明才刚刚经历这些美好,便要怠谢。

  不归…不归…

  与此同时

  君临渊正慵懒捶打了几下有些生疼的背脊,妖娆地眨了眨眸子,一如往常那般想尽法子套瞻齐皇到他宫里来,说些家常道些长短。

  多次因着‘殷貉’的缘故,瞻齐皇无奈只能应承下。

  却不想今日,瞻齐皇面色冷冷地拒绝了他。

  他懒懒起了榻,自顾自地穿好衣物,丹凤眸微眯扫过外面守着的小厮,小厮正旁若无人地打扫着,对他视若未见。

  丹凤眸闪过疑惑,正要上前,两名女人慢悠悠晃动丰腴身材走来,一人是窦才人,另一人是方进宫不久仰仗才人的沐常在。

  女人们嬉笑着走进君临渊的阁楼,窦才人染着丹蔻的指一一划过君临渊平素精心培育的花草,沐常在则在旁笑嗔,“娘娘若是喜欢,日后皖新便时常陪着才人前来赏景。”

  窦才人满意笑着,见君临渊走出阁楼,目光中少不了的鄙夷打量,“哟,这可不就是日日缠着皇上的君侍贴吗?”

  “怎么,如今国师故去,皇上便不肯来了吗?独守空房的日子不好过吧。”

  窦才人想起之前君临渊日日夜夜缠着皇上,皇上碍于国师不得不应承的日子,出言中满是讥讽嘲笑,话语中揶揄一分不减。

  君临渊身形蓦地一怔,大脑里顿时一片空白,身子便不自觉往门廊旁倚去,重重的摔在门上撞了个清醒,丹凤眸微眯着,有几分危险,“你说什么?”

  窦才人许是没见过男人发脾气的模样,那一双猩红眦裂的眸子吓得她步子有些往后退,声音也怂了,“国师故去,皇上不来是…”

  君临渊一把将人推开,也不顾及墨发是否有捆绑好,在两名女子错综诧异的眸光之余跑至了殷青萝所有可能在的屋子里,丹凤眸里闪过痛色。

  两名小厮在门外轻快地交谈着,“等明日葬了,咱们就不用看这令人作呕的嘴脸了,咱哥俩到时候拿着赏银好好喝上一壶。”

  正酣畅大笑着,小厮们的目光敛了敛,怂着肩低下头,“侍贴大人。”

  君临渊怒瞪着二人,“你们方才在讨论什么?”

  小厮们身形一怔,吓得跪在地上,“回禀侍贴大人,国师大人已故,皇上让我等明日送往仙寺灵力环聚之处超度埋葬。”

  君临渊这才接受现实,步子有些踉跄。

  小厮们害怕这君侍贴拿他们出气,便一股溜烟往外逃窜,君临渊好笑地看着躲他的人,透过古镜,看着面色狼狈的他,讽刺笑了笑,“不就一个殷青萝罢了。”

  他攥着桌上锦布紧紧的,泪水如落点打在锦布上,酿下一颗颗不规则形状的玉珠,都说殷青萝喜欢君临渊,但结局的结尾,殷青萝却没有真真正正地陪着他度过余生。

  “临渊,我喜欢你。”

  “你…是殷貉的徒弟吗?”

  “有我在,你别想欺负他。”

  殷青萝笑靥如花的模样似是仍旧在昨日般,遇见他,她总会有几分不知所措,她本是理智的,她本是恨殷貉的,但为了他,一切的一切都隐忍了下去。

  他早该察觉的,她陪在他身上,装作小厮照料他时,总会偷偷挠一挠脸上,那时候,泛起大红疙瘩,她就低下头,为他驱除一个又一个的麻烦。

  殷青萝,这个总说喜欢他的女子,安静地走了。

  泪痣湿润了又干涸,君临渊总觉得他少了些什么,但他却笑得癫狂,他是君临渊,他是没有心手段毒辣的君临渊,为什么又要抱有怜悯。

  没有怜悯,没有…

  初夏的天,红衣男子身后曳了一地艳红,他的手默垂下,唇角勾得让周围百花羞赧,绝艳妖娆、除他其身?

  养心殿

  瞻齐皇正坐在奏台之上,轻轻欲将毛笔放下,黑眸眯了眯,看向来人,“行儿今日怎有空前来?”

  梁紫行低下头,曜石黑眸萤火般明澈,手上端着一幅似是画卷的卷轴,躬身道,“父皇,这是儿臣从远国寻来的画卷。”

  瞻齐皇不疑有他,淡淡点点头,“呈上来吧。”

  梁紫行一步步往上踏着,玉冠束发,俊逸容颜棱角分明,黑眸中危险一闪而逝,修长指白拂过画卷,似是有些迟疑。

  见梁紫行迟钝着,瞻齐皇大笑道,“行儿这是不舍得将宝物展示?”

  梁紫行摇摇头,修长指节还是一点一点挪移着,趁着瞻齐皇欣赏画卷上山河城池浩荡之余,从身后掏出一柄匕首,没有迟疑,重重扎在瞻齐皇心窝之上。

  血濡湿了一地,瞻齐皇笑意戛然而止,宽大手掌停顿在画卷之上,本犀利的黑眸似是半阖半张,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好儿子。

  李公公见状笑了笑,替梁紫行回答道,“皇上,此乃天命,您就服老吧。”

  瞻齐皇并未有心思去搭理李公公,目光落在梁紫行上,或是痛心或是裂肺,他的声有些凄厉,“为…什么?”

  梁紫行重重拔出匕首,羽睫打在湿润的眼瞳上,澄澈眸子被遮了个干净,连带着脆弱一起,被藏在深处。

  “父皇,这辈子,儿臣只能做个不孝子。”

  瞻齐皇算是明白了,一双眸子渐渐没了方向,眼前的昏黑渐渐迷了雾,记忆中似是闪过很多张脸,最后却停顿在那个会为他驱除白发上落雪的女子脸上。

  隐隐约约,她似是来了吗?

  瞻齐皇伸出手,却什么也没能触碰到。

  李公公如公鸭嗓的声高亢,“皇上驾崩!皇上驾崩!”

  守在殿外的侍卫正要行动,哪料宫门外百官匆匆赶来,也不知是不是谁提前通知了,他们很快便聚在养心殿,围嚷着,看见梁紫行手上染着的血,吓得往后缩。

  梁紫行目光最后落在缓步踏来的梁凤和身上,手抚在额角上,血迹染了半个额头,墨发微扬有些张扬和癫狂,“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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