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什么?”
“奴婢会的可是多着呢!”
白子揉了揉被掐得生疼的脸蛋,娇嗔道,“哎呀,大人,你怎么就欺负白子!”
“朝九,你瞧瞧!”
“...”
泪水吧嗒溅在地面上,哪怕垂着头,梁凤和也知晓此刻的眸子有多猩红,那双凤眸有多红,眼底嗜血之意便有多深。
她嘴角噙着嗜血之意,含过一缕发丝,凤眸泪意压下,笑得颇为猖獗,“哈哈哈~”
月光下,瓷肌玉容泛着幽光,凤眸晶莹如明珠闪耀着光芒,只是那眼底寒芒冷得彻底,白皙脖颈高抬一寸亦是吓得十几名暗卫颇有些后退。
那些人纷纷彼此眼神交错,便是刀光剑影扑面而来。
凤眸猩红一冷,如同红赤石凝结寒霜,肘提肩翻,骨节嘎吱错位之声响彻整个屋子,每一下狠、厉,击打或胸膛硬实,或侧击生击脾骨,每一下皆借助灵力。
也因着如此,内力灵力的结合让那几名被击中的暗卫再也难以爬起。
凤眸嗜血而生,恍然之间,众人只觉楚风身后出现了金凤浴血而凰,纷纷有些瑟抖。
稳下心神,纷纷持刀而去,刀影明灭新晞、重叠晃动着,堪堪避过腿飞身踢落一人手上拿持的刀,另两名暗卫眼疾手快不迭挥刀而来,却依旧被一人莫名以光影打飞。
几名暗卫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所措。
梁凤和拾起地上大刀,嘴角噙着一丝讽刺笑意,大刀阔斧而去,没有丝毫留情,凤眸染嗜血,刀尖饮血,一滴滴滴溅在地,溅上青纱染得通红一片。
血与泪不清难明,凤眸自地狱而生化为魔魇缠绕在那余下的几名暗卫之间,焰火乌紫泛黑蒸腾血雾,不消片刻,凤凰涅槃,自屋子里而出时,身后楚府火焰苗扑腾腾的很是壮观。
楚府之上浮云黑黝黝一片,遮天盖地,呼风唤雨,却怎么也扑灭不掉那燃得飞灰乱蹿的楚府,也浇不灭此时心如死灰的自己心中盛开的团团火焰,还有一颗早已漂浮不定的心。
天将暮白,耳畔是朝九忙里忙外的呼喊声,“郎中,快,再瞧瞧!”
凤眸昏昏而沉,抬眸所见的不过是朝九担忧的神情,小丫头片子心里似是委屈,吓得都哭了,“大人,你可算醒了,小九...”
梁凤和按下朝九趴在她怀里的头,笑得颇有些感动,“小丫头片子,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正欲起身,手心里一滩似是冰凉的水流淌而出,但从印着的印子中不难看出这是一朵雪花,呈放射状,每一瓣皆带着小蕊羽,煞是可人。
“梁凤和,十里无雪花,我寻来了。”
摇摇头,昨夜是仿佛有这么个声音,可该是幻觉吗?还是那般真实。
拍了拍床褥,软软的很是舒适,但这样的安适却是她不该贪恋的。
朝九扶着她下了床,秀眉蹙成一团,杏眸颇为潋滟,“大人,白子姐姐...”
凤眸一黯,一时连多余的话也未能安慰。
朝九驱散余下的人群,杏眸中满是神采,“白子姐姐肯定希望大人能有干劲儿给她报仇的。”
凤眸染上笑意,但也只有她知晓那笑意是撑了多少心酸、多少顽强倔强。
朝九蹙眉,“大人,楚府被烧了,没有一处有所完好。”
梁凤和嘴角荡漾出笑意,“我知晓。”
朝九看在眼里,眸中颇有些心疼,却也只得跟着她一同笑,“大人,如果有一日,朝九也同白子姐姐一样突然就消...”
还不待朝九说完,梁凤和捂住朝九嘴唇,捂得紧紧的,硬是将朝九接下来的话逼回腔喉,凤眸有些痛色,握紧朝九的双手,颇为坚定,“没有如果。”
“白子已经去了,我不会再让你出事。”
朝九颇为感动,点点头乐得如同遇见花林的小蜜蜂,转着兜着圈子笑得合不拢嘴,“好开心,大人,朝九好开心。”
“傻丫头。”
“哈哈~哈哈哈~”
一间屋子里便是充满了欢声笑语,凤眸深邃望向傲雪红梅楼下那早谢败尽的红梅,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谁知,今日的大梁王朝又会不会在梁瞻齐手里一点点败掉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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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楚府遭遇不测之事传遍了整个大梁,楚府上下无一人幸存且被烧毁无半点完好痕迹,瞻齐皇因失去忠臣悲痛流涕,授楚家忠贞佳誉之牌匾,且允准若楚家有后人,则授以官职并千金百户赏之。
群臣皆纷纷为之而哀悼。
瞻齐皇亦是下令查探楚家一事,可惜这查探结果很快便浮现水面,原是西凉山寇匪所致,他等贪图楚家金银珠宝,便深夜袭击杀了楚家上下。
皇上对此大发雷霆,差遣兵士便是要将这窝匪寇一一收剿。
百姓皆夸赞瞻齐皇乃有情之人,有此明君亦是大梁江山之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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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勾起讽刺笑意,有情?明君?
端着手的茶杯蓦地使着力将茶杯扔出,笑得妖冶无双,“若真有情,这江山之上皇土之下,他哪还能站着一堆接一堆白骨枯荣上俯瞰众生云云。”
真是一番好计策,见她名声势头上大过他了,便要除之而后快,借着她的名义,又端去这西凉山多年暗地里抢富济贫的寇匪,一来安了富甲们焦躁不安的心,二去了他瞻齐皇素来对待忠臣狠辣的坏名声。
这一石二鸟,不得不让人高歌吟唱一番。
黑条低下头看向她,“大人,这次我们该当如何应付?”
梁凤和嘴角噙出一丝冷然笑意,“他既要修名声,让天下大众归于其心,那我们便拆了他的庙宇,让他受尽唾骂,吃尽百姓口水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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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当家,我们这边兄弟快撑不住了,你快带着嫂嫂离开!”
扯着嗓子开口的是西凉山寇匪三当家,他皮肤黝黑,很是憨厚,为人也是义气。
夜里,烽火狼烟点起,西凉山迎来的却是噩耗,对面的京城兵士很是嚣张,踩着四当家的头颅笑得猖狂,“西凉山匪寇,快快束手就擒,否则...”
那兵士踢开头颅,目光中满是寒芒,“死无全尸!”
站在碉堡之上的众人有的围着猪栏刺,有的站在高处哭得泣不成声,他们的四当家,平素会教导他们读书写字的四当家,此时被大梁兵士那般羞辱。
他们眸中闪着恨意,但却紧攥石拳,对方是京城皇上派来的兵士,他们若是反抗,便是抗旨不遵。
大当家推开三当家把他往密道里推的手,笑得讽刺,“我翟廪自问没有做过一件伤天害理之事。”他指着碉堡里余下的众人,亦是字字铿锵,“他们,是我大当家的弟兄,好弟兄,亦是没有做过。”
素来以膝为尊的大当家罕见地跪在地上,字字抑扬顿挫,“还望大人明察!”
饶是如此,那对面的兵士迎下一名官员,那官员正是校尉大人牟平,他笑得没有半点温度,“明察?大当家是在质疑皇上的判断是错的?”
大当家跪地的动作一怔,本也是老实人的他一时不知如何辩驳,牟平不屑冷哼,踢开挡在前路的头颅,在一个兵士背上擦了擦靴上染有的血迹啐了一口,“脏。”
大当家咬牙切齿,他哪能看不出这人眼底里的羞辱,正要起身质问一二,牟平便唤着底下人拆掉了西凉山的牌子。
血溅长河,那些弟兄们也便死的死,伤的伤,尽在这狗官脚底下,任他踩着踏着。
大当家的也不再避讳,挥动长矛便是挑飞刺死那些所谓的京城兵士,或抵在猪毛刺之上生生穿破胸膛,或挑飞战甲甩得老远。
牟平面色铁青,“反了不成!”
大当家眸里满是嗜血,朝着牟平走近着,步步如同死神踏动着山河,“狗官,你该死!”
只见牟平眼底里没有半分惧意,月光下笑得阴恻恻的,老眸有些精明,“大当家的,劝你束手就擒为好,不然这伤及妇孺与否,本官可说不准。”
大当家蓦地神色一怔,只见不知何时他的妻儿被人所挟持,而牟平早已趁着他出神的空当与他换了一番形势,长矛抵着他的头颅,随时都会落下。
他闭上眼,不知哪番情景、今夕何夕时,预料之中的痛并未传达而来,只觉眼前一黑,团团烟雾包裹着,有个声音叫着他,“走!”
鬼使神差地,他跟上了脚步,这才想起了他的妻儿,“我的妻儿还有兄弟...”
“他们后面逐步跟上。”
趁着烟雾未消,大部分西凉山寇匪跟着狱炼军顺利回了寒山山窟,瑟瑟发抖的冰凉迎来,部分人投以疑惑不解的目光,似是在问这是要去往何处。
凤眸冷下神色,将那几个略有迟疑的寇匪瞪得只得听从,一条路跟着走着,耳畔是魔蝠叽喳不断的鸣声,震耳欲聋。
不过一会儿便是抵达一层,副将早已将之前那批人训练合格,如今正式成为寒山山窟一员,犀利眸光自他眸中射出打在每一个人身上,最后看向大当家,“你是最大的?”
大当家点头,副将笑得颇为冷,电光火石之际,大当家已然被他摔至地上,砰的一声溅落了不少滴落而下的钟乳水,吓得别的寇匪一时多余的话噎在喉中,不知该做何驳斥。
副将说这番话时,俊脸如同结着寒冰,声如洪柱,“寒山山窟,来了这儿,有人护你,但若没本事留在这儿,淘汰了外面的魔蝠可...等着你们。”
众人只觉背后涔了冷汗,滴溜着滑落,纷纷点了头便随着副将去了训练的地儿。
大当家的颇为感动地朝梁凤和一跪,余下的当家和家眷亦是随着落下膝,“多谢楼主相救,我等日后定然万死不辞!”
凤眸划过一丝赞赏,“翟廪,你且过来,我有事同你交待。”
翟廪随着梁凤和到了一方静室,相较于外面的潮湿,静室则显得格外令人舒适。
背过身,凤眸凝视着石墙之上火把柱头,沉声道,“翟廪,你可识得贫民区的众人?”
翟廪点头,黑眸颇为闪亮,笑得和煦,“楼主此意,翟廪知晓了,定会办得称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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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外一大早便挤满了闹嚷嚷不断的人,他们或搀扶的老妪,或饿的皮瘦骨柴,甚至也有断手残肢之人,围在城门外被兵士赶着不让进城。
“可怜西凉山众位英雄一辈子为我等受尽世人白眼,如今劫富济贫却被朝廷端了窝,遭天谴呀!”
“大梁是非不分,扰我世人清幽!”
“尤其翟廪大当家,夫人早已怀有身孕,却突然受如此惊扰,不公啊!”
“这世道的好人,怎就不命长啊!”
易了容,梁凤和混迹其中,一边附和着,一边也带头哭得痛心,“大梁明君,怎就如此受奸人蒙蔽。”
凤眸看向一名大娘,抬起泪汪汪道,“大娘,您说,西凉山平素哪有杀一名好人?”
那位大娘一时语噎,这西凉山匪寇劫财一事传遍京城,也随之恶名昭著,说他们吃人不吐骨头,可事实上有时夜里大家伙没关门,却也没有谁就真的如传说那般。
看穿大娘的忧郁,梁凤和趴在地上匍匐而行,拽着守城的兵士不撒袖子,“大人,您说,西凉山的都是好人啊,没有他们,我们怎会有命留下苟延残喘。”
那名兵士本有些许不耐烦,瞥见那人眼底里挂着的倔强泪痕,摇了摇头苦笑一声,“瞧你这模样倒也像我家里那个糟心的小屁娃,算了,我就帮你通报一声,多的可就不管了。”
梁凤和点头笑得欣喜跃于面上,不过一瞬,那站立在跟前的偌大身影遮住暖阳时,笑容僵硬在脸上,苏晗点头,“想说什么?”
梁凤和一时攥着袖口有些不知所措,一句算了噎在喉中,瞻齐皇对他本已百般刁难,想必若是此事由他传达,必定迁怒于他。
虎石眸澄澈闪动星光,眉宇如丛深密,苏晗笑得颇为柔和,“我明白了,方才情况会向皇上请示,你们且先行回去吧,这儿风大,容易着凉。”
想说些什么,苏晗却丝毫不给她机会,她只看见,沧海桑田,是他的回眸,历经九劫,是他容颜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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