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跑着提裙翩然至白衣仙跟前,见他有些意外,凤眸调皮地微微眨动,羽睫也充斥着活力,蒲扇呼哧呼哧地往下打拍秽尘,玉指剐蹭着鼻梁牛气哄哄的模样。
红唇吐吐舌道,“让我看看你在捣弄什么好东西。”
明明知晓他在怜惜方才被拨断弦的琴,却故作不知将小脑袋瓜子往里凑了凑。
白衣仙唇角一勾,大掌一把堵住她往前蹿的脑袋,她装作一副挣扎的模样大有进攻之势,但实则力道极轻,拍在他身上就像棉花击打。
他无奈轻笑,大掌朝着脑袋瓜子揉了揉,本梳好的发髻被始作俑者捣得凌乱,凤眸佯怒朝他瞪了瞪,桃花眸也好看微眨,唇角绽放笑意。
梁凤和不争气羞红了脸,喃喃道,“笑...笑什么...”
本抵着的大掌蓦地一松,脑袋瓜子随着脚步趔趄也跟着上前,眼见着要撞向琴身,温暖怀抱充斥梨花香好巧不巧接个正着,清音泛着些微喜悦,“笑某个傻瓜...”
“...”凤眸骤然一紧,心口微缩,帝阎看穿她的情绪乍然低落,将她从怀里拉出,嘴角微抽,一副悻悻然的模样,“还以为,我一笑你便是最吃这套。”
知晓他气量小,梁凤和嘴上下意识便是解释,全然忘了他和她不过两条平行线,“曾经,有一个人,我在意他,他也在意我...”
男子白衣袍蓦地停止摆动,墨发微扬,桃花眸如星辰皓月些微黯淡,背影有些寂寥,她续言,“他,也唤着我傻瓜,不过,再也回不去了...”
“...”
“对了,你这把琴,所用材料倒是罕见,纹泽俱佳的紫沉香木镶嵌奇奇怪怪的玉石,还有这弦,冰蚕丝弦,百年难得一遇...”
她嘴里滔滔不绝着,白衣仙嘴角微抽,待她言语完毕后吐了几个字,“老...不...死...”
“...”
老不死...
待着原地愣了半晌提着脾气便是上前,凤眸却不自觉凝视在专注修琴弦的修长玉指上,认真的他桃花眸没有调侃或冷寒,银面具在日光下也不再泛蹭冷光。
白衣仙将大掌递予而来,正欲伸出手,一道清音生冷扑来,“青丝...”
“...”
几乎不待她反应,便是素手轻用力,清风扑来,落下一把青丝,稳稳接住后他专注的模样竟让她气不上半分,他挑拣着,直到剩下最后一根,一副勉强的韵味,“也就将就一下。”
闻言她不禁嘴角抽搐,他挑三拣四半晌也就一句将就,殊不知,他这根将就的替弦在日后伴着他许久许久...
蓦地,耳畔传来清音,琴弦汩汩妙绝萦绕,白衣仙墨发被浅白锦带高束而起,一山一水无一不为之倾倒,这是他第一次亲手在她面前摘下面具露出绝世容颜。
桃花眸好看地轻眨,烛焰红唇薄如蝉翼随着古琴铮铮微张盍,即便未有声从口中传递出,也是一幕迷人光景,不禁手捻过一叶梨树叶,伴着他的旋律而鸣。
帝阎微愣,高束的发愉悦随风扬,唇角勾勒笑意,韵律跟着她而变,那一根被他当做新弦而替的青丝也似是韧性极好不曾断过。
多年之后,这一幕又是留在谁心怀上飘散不去...
曲终终归须得人散,帝阎从琴身起身,素手灵术一展化出一个盛满灵力的玉盅,递予她手上,灵力浓郁萦绕在指尖,慢慢便是融入血肉中,玉盅中灵力也减淡而去,变为了不起眼的石盅。
梁凤和不禁讶异地将目光看向帝阎,有种莫名心虚的感觉。
他只不在意地启唇,“下一件所取之物,蝠珠...”
她将化为石盅的玉盅晃在他面前,嘴里哆嗦着,“它...”
“玉灵盅为世人所贪图,轻易现世,易遭不测,此行便是去魔蝠窟,出了云晓阁楼,便是无人再护你周全。”男子如画如仙的眸子里仿若寒冰晶莹,透过澄澈似能看清他的内心。
梁凤和不禁一怔,纳闷道,“你不与我一同?”
“嗯...”
她强拉扯出一丝笑容,“也对,之前便是说过了。”
白衣仙背过身,桃花眸黯淡,那泛着他白梨花清香的曳尾渐行渐远,清音阵阵,“此行一去,朝九会随同,该说的该做的,她已然知晓。”
身后许久也不曾应答,待到转身时,那袭淡蓝已不在原地,衣袂翩跹飞,女子巧笑倩兮,荡漾秋千,三千墨发溅下长虹,藤蔓缠绕白藕臂上如仙飘来,那幅美景,他想该当是难忘。
朝九也乖巧,随着她便是朝着魔蝠窟而去。
不过,一路上也有不少江湖人侃侃而谈,说死亡之林最近被焚烧了,大火一阵阵扑哧哧地,烧得寸草不生,一片荒芜,连先前从那条道里挖掘秘宝的张家小子也被火烧得最后只抬出一具干尸。
梁凤和抬眸问向朝九,“魔蝠窟可是在死亡之林内?”
朝九轻应道,“嗯,小姐,魔蝠窟在死亡之林内部盘曲着。”
因着路上遇上的人兴许会形形色色,便让朝九将称呼改为了小姐。
头上顶着斗笠轻纱,薄唇清泽隐在斗笠中,凤眸凝视着不远处荒芜景象,心下一寒,只怕这一次,有人阻拦,迂回死亡之林附近小镇上,小镇名为青石镇,此处苏晗在镇守。
了解完这些后,便是逃也不及,茶铺里一名唤为罗觉的老头子佝偻着背给各位客官倒茶。
身后,一名将军战袍打扮的人士正帮着照料痴傻的老妇人,她不禁心下一冷,苏晗既是在此,那岂不是她再一次要回那牢笼。
正欲招呼着朝九一同离去,丢了银锭子,轻纱轻拂,身后传来沙哑咳嗽的声音,“姑娘,你的茶。”
闻言她一怔,变了嗓音,微微有些柔和,“多谢老人家,但家中尚有急事,茶便不饮了。”
哪料她话音刚落,苏晗一身战甲嗦嗦声抖落着大步流星而来,将视线落在她和朝九背后,唇齿微微颤抖,“姑娘,可识得凤和公主?”
“...”沉默片晌,梁凤和转过身,轻纱白衣,插着木钗的流云髻带着些仙气萦绕,软云浪波微泛涟漪,清音层层混淆平淡,“大梁凤和公主,自是识得的。”
男子英气眸中闪过一丝惊喜,正欲上前的动作随着她侧身而躲愣在原地,易了容的朝九上前拦住,“公子,我家小姐尚未出阁,您这般于理不合。”
他摇头苦笑着,“苏晗只是觉得姑娘神似一位故人,如今看来,倒是冒犯了...”
玉指轻捻白衣裳,轻纱下凤眸平静无常,“公子不必内疚,凤和公主当年男儿身时驰骋沙场巾帼不让须眉,为女儿身时为梁国大义奋不顾身,此等佳女子,小女子自是识得的。”
男子俊容如削,棱角分明的脸上因着长时戍守边关有些瘦削,却不能影响他半分英气和邪魅,薄唇如翼急切问道,“不知姑娘是哪座府邸的小姐,苏晗也好届时登门道歉。”
梁凤和正欲胡口扯出一个,朝九先她一步答道,“那你听好了,我家小姐,乃天云灵山绣花洞祜水窟集里镇我家三爷爷外孙女的三姨娘的二女儿的姐姐所出的...”
不只是苏晗,连她听了脑子也是一片懵,不过也知晓朝九是在打发苏晗,便任由朝九拉着她远离了是非之地,身后,男子身穿重重的铠甲,英气面庞上唇角笑了笑,兀自和兄弟们在茶铺内饮上了茶,“来,不醉不归。”
那些个兄弟也只得无奈,将军这老毛病,总是端着茶当做酒。
朝九拉着她行至一片空旷之地,凤眸中不禁闪过画面,唇齿有些高兴得颤抖,“朝九!方才城门处似有告示,若是能有令牌请示,进已焚毁的洞内窥探想必不是难事。”
朝九不禁撅嘴不满,任由她拽着在地面划出长线,“小姐,苏将军那人也太过轻浮了,瞧见便是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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