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碧玉瓦高悬半空,屋子内琳琅满目却充斥着浓郁药味,香床旁安置一桌满满佳肴,她握紧箸筷,手却是颤抖得紧,豆大汗珠自额头涔涔滑落至金玉碗内。
见梁凤和有异样,德妃眸中划过一丝喜悦,便忙不迭说道,“凤和,来尝尝,娘亲今日给你做了蜂蜜豆腐脑。”
“疼...”她捂紧下腹,手上并未接过德妃递来的碗筷,一旁平素照顾她的孙奶娘不禁惊呼,“哎呀,殿下这是犯了天花!”
闻言她不禁一愣,孙奶娘忙不迭跳出老远,德妃也避之不及闪身退了几步,眸中闪过异色,怒斥道,“孙奶娘,怎可胡说!”
孙奶娘低下头,几分谦卑几分惭愧,“老奴该死,老奴该死,方才见殿下手臂上生着红疙瘩,便是误看错天花。”
意识到动作过于疏离脱责,德妃一阵心惊,此时门外明黄耀眼刺目,声音夹带讽刺,“吕笙,你倒是个好的!”
屋檐下心思各半,德妃见状心上有些慌乱,狠狠瞪了孙奶娘一眼,梨花带雨委屈地抹了一把眼泪。
本风尘仆仆刚下早朝的瞻齐皇嗅着满屋的草药味,眉宇紧蹙,皇袍一甩打在女人身上一下子落了地,膝盖蹭地的疼痛让德妃避之不及。
德妃眸中噙着泪,委屈地说,“皇上,不知臣妾犯了何事?”
瞻齐皇冷笑,剑眉微挺,晶亮黑眸横扫朱雀阁的布局,视线落在床榻上的空空如也,除了玉枕,连一床被褥也是全无,目光扫及那碗粥,火气纵然消了大半也难解心头之恨。
“身为掌管后宫之主,各个室内该有的克扣减少。”
瞥了瞥一旁连箸筷都拿不稳的梁凤和,小小的个子较同龄孩子身形瘦削矮小,心中更是闪过心疼,孙奶娘牵着她走过去,拉着她行礼,她软糯糯开口,“父皇...”
这一侧身子倒好,原本藏匿在华裳下的若白肌肤生着大块大块红疙瘩,瞻齐皇眉宇怒火跳动着,黑眸中芒刺股股射在正半跪在地的德妃,冷笑道,“朕的皇儿,我大梁的太子,岂是容你吕笙所欺的!”
德妃眸中恨意扫过便化为冤屈,臻首猛摇哭得梨花带雨,拽着皇袍下摆不肯松手,“皇上,臣妾待凤和就如同紫行一般无二,床榻上原本是备有被褥的,不知为何会...”
孙奶娘在梁凤和一旁拉扯着,凤眸抬起,孙奶娘朝她点点头,脚步趔趄着,小手拉拽着父皇的大手掌,凤眸闪着晶莹的光亮,“父皇...”
听见她乖巧的声音,瞻齐皇怒气消了许多,拦腰将她抱起,拍了拍她因为激动而耸动的肩膀,小小的个子发梢挠得瞻齐皇眉眼有些温柔。
瞻齐皇笑着,“朕的凤和已经长大了,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朕这江山,日后可是要交予大丈夫的。”
闻言泪水戛然而止,凤眸凝视在父皇身上,剑眉上隐藏着一道深至眉骨的深疤,如若不是近距离观测,那道深疤又怎能为人所注意。
小指头抚上剑眉,男人剑眉浓密,有着南方男人的温柔也有着北朔的刚毅,男人笑着,将她高举着,“凤和,以后,父皇给你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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