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吹在身上都是舒服的,夕阳西下,将四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四人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
那老道士临走前说的那句血光之灾,赵春华只当他危言耸听,倒是没放在心上。可是她不信,不代表其他人不信。
芍药忧心忡忡,“小姐,那个老道士得话不得不听,您最近还是小心些,没事不要出门了。”
赵锦朝也点点头,同样对此有些担心,“芍药说的对,你最近待在屋里吧。”
招财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一双眼睛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眼中亦是毫不掩饰地担心。
赵春华想说命理之事不过无稽之谈,她向来不信的,可眼看着眼前那三双担忧不已的眼睛,她心下不由得温暖起来,温声道了声,“好,我会小心的。”
她更担心的可不是什么血光之灾,而是开茶馆的事情,她两辈子都没做过什么生意,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前世跟着徐照过苦日子的时候,她提议过要不要做点小生意,能让日子好过些,但是徐照一向眼高过顶,最是看不起商人,尤其听说摆茶摊这种,他觉得是丢了面子,赵春华那时候满心都是他,自然什么都以他为先。
如今想起此事,她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这一幕落在其他三人眼中变成了赵春华在位老道士地话担心。
“小姐莫要在意那老道士说的话,他要是说的那么准,万事万物都看的那么透,还在大街上给人算命干嘛,早就飞黄腾达了。”芍药急忙开口劝说道。
“你自己也说了十挂九不准嘛,我们听听就行了,不用太过担心。”赵锦朝看着她道,“放心吧,就是有血光之灾,哥哥也替你挡了,保证你平平安安的。”
这话无形中刺痛了赵春华地心,她想起赵锦朝前世被人害死的事情,她突然红了眼眶,好像下一刻就要哭了一般,这模样看的赵锦朝一愣,随即收起了嬉闹之色,急忙说道,“好好的怎么哭了,你要是气不过,我现在就去找那个老道士,揍他一顿给你出气。”
说着他就要走,赵春华急忙伸手拉住了他,吸了吸鼻子道,“做什么去打人家,他不过也是混口饭吃。”
“你既然知道,哭什么?”赵锦朝问道。
“我不用哥哥替我挡血光之灾,我只希望哥哥这辈子平平安安。”赵春华心里默默发誓,这辈子她一定要好好保护哥哥,绝不让他再出事。
赵锦朝似没想到她这么说,微微一愣,眼中有暖意划过,很快又笑开了,伸手捏了捏赵春华的脸蛋,“你这么说,怎么办,我竟然有点感动。”
赵春华被他这不着调的语气逗得破涕为笑,觑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别捏我脸。”
“小时候胖乎乎的捏着比现在好玩多了。”赵锦朝一脸嫌弃的松了手。
赵春华气的瞪了他一眼。
几人说话间小院便近在眼前。
进屋刚坐下,赵锦朝喝了几口水说道,“今晚我就去书院住了。”他说着目光往招财身上看了眼,显然有些不放心。
招财任由他看着,面色无波无澜,他看了会方才道,“招财,我不在这几日,家里就交给你了,她们两个都是姑娘家,你要负责保护他们,知道吗?”
招财重重的点点头。
赵春华听着好笑,招财那样也不知道理不理解保护的意思。
“有什么事去书院找我。”赵锦朝不放心的叮嘱道,毕竟是亲兄妹,平时虽有吵闹,但也是真的关心她。
赵春华点头,“哥哥去就是了。这里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她之所以这么笃定,是因为她还有张坚等人,就住在附近,一方面是为了方便为她做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当然这些事她是不准备告诉赵锦朝了,倒不是其他原因,而是赵春华私心有点享受被哥哥关心的感觉。
让他有所担心,自然也不会在外面胡闹了。
赵锦朝去书院是巴不得的事情,他在书院已经交过了束修,自然也包含了饭钱,以前他嫌书院饭菜难吃,都是自己让人单独做好送去的。
如今对比下来,他还是宁愿去书院待着,怎么也比整天清汤寡水强。
“所以茶摊的事情......”他说着露出几分不好意思出来。
赵春华自然知道他这是为了逃避在茶摊帮忙想出来的托词,她笑道,“哥哥自然应该以学业为重,茶摊的事情交给我们就行了。”
赵锦朝一脸感动,“你真是哥哥的好妹妹。”
赵春华心里哼了一声,好妹妹专门被你坑的吧。
“对了,我听说书院每年夏季会有两个月的消暑假,想来就是最近了吧。”赵春华笑得不怀好意。
赵锦朝立刻苦了脸,“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我知道哥哥最疼我了,自然不会让我一个人吃苦的。所以你是会回来帮忙的吧。”赵春华一脸期望的看着他。
赵锦朝难掩有几分羞愧之意,他干笑了两声,“好说好说,我到时候一定回来。”说罢他逃跑一般走了。
等赵锦朝离开后,赵春华随手拿起桌上的蒲扇开始扇风,这夏季真是难熬的很,以忘在安阳家中夏日总是会备足了冰块解暑,如今这条件,冰块是不用想了,只能先拿蒲扇解决一下了。
她不由得怀念起了家中过去常做的酸梅汤了,喝着酸酸甜甜,再放几块冰块进去,别提多解暑了。
这么一想,赵春华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要是来一碗酸梅汤多好。
前世她刚到京城的那年夏天,也是热的要命,安阳离北地近,即便是夏日也凉爽一些,不似京城这边热的跟火炉一样。
那时候她也整天想着要是喝碗酸梅汤就好了,她偶尔跟人提起来这事,方才知道京城这边的人根本不知道酸梅汤是什么。
她当时颇为失望,心里忍不住想把安阳的酸梅汤拿到京城卖卖,说不准还能赚不少钱呢。
不过那时候她也只是心里想一想,徐照绝不会允许她做这些事情的,那时候她事事以徐照为重,自然也不会逆他的意思。
突然她神色微微一动,忍不住笑了,“我知道我们茶摊卖什么了。”
芍药闻声询问,“茶摊当然是卖茶了,还能卖什么呢?”
赵春华笑道,“卖酸梅汤!”
“那东西到处都有,能卖得出去吗?”芍药并未去过京城,自然也不知道其实除了安阳人,其他地方都是很少喝酸梅汤的。
“你放心,肯定会好卖的。”赵春华十分有信心。
酸梅汤的做法很多,但是既然是熬的汤汁,材料的配比自然是十分重要,多一点少一点味道便不一样了。她有自己的独门秘方,自然也不怕别人学了去。
且只要她做的酸梅汤名声打出去了,后面就算还有人跟着学,很多人已经先入为主,会认为她的酸梅汤才是最正宗的。
芍药想了想点头,“奴婢听您的,明日奴婢就去买材料。”
赵春华想着很快要赚钱了,心情不由得十分好,看到坐在院子里发呆的招财,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脑袋,笑眯眯地道,“招财,等我们赚到了钱,给你买糖吃。”
招财抬起眼眸看着她,很快咧嘴笑开了,“好。”
赵春华看着他的笑容眼珠子一动,招财长得这般俊俏,要是给放到茶摊边上招揽客人,倒是个不错的活招牌。
她不怀好意的看着招财,“招财啊,你愿不愿意为我做一点点事情呢?”
......
范山长一早到书院便碰到了书院的打更老张头,“昨夜书院中可一切都好?”
老张头犹豫了下,开口道,“范山长,有件事得跟你如实汇报下。”
范山长眉目微微动了动,“何事?”
“昨天晚上赵锦朝回来了,说以后要在书院住下,因太晚就没跟您汇禀告,我给他在西院学舍中安排了个房间。”
范山长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老张头离开口,范山长捋着山羊胡子露出笑意,他不久前已经收到了赵承德的来信,信上说了未来一年中会断了赵锦朝的银钱供给,让他潜心读书。
范山长正要好好教导这个纨绔少爷,见了信之后便更觉得满意,他不由得摩拳擦掌起来,这些年教导的学生不少,但每个学生都稳重懂事,让他也不由得少了些乐趣。若是能将不成材的赵锦朝教导成才了,这才体现出观澜书院的与众不同。
这么一想,他便觉得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大展拳脚才好。
范山长走进学堂,便看见那赵锦朝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范山长手持戒尺走过去,一戒尺拍在桌子上,赵锦朝瞬间惊醒,只见范山长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山长,学生昨天用功太晚了,今天实在太累了,所以……”
赵锦朝一向懒散,这种瞎话信手捏来,连想都不用想。
说完这句话,就听见课堂上有人笑出了声,唯独赵锦朝面不改色,一脸的认真,好像他说的就是事实一样,授课的纪夫子忍不住摇头,真是朽木不可雕。
“擦擦你的口水,好好听课。下了学堂,记得过来找我。”范山长沉着脸说道。
堂上其他学子们都不由得露出好笑之色,想来赵锦朝这是要倒霉了。
他们不过都是年轻人,一起同窗共读,倒不是单纯的看赵锦朝笑话,其中也不乏有担心他的。
赵锦朝虽然平时不着调,但平时出手阔绰,为人也豪爽,因此在书院中人缘是不错的。
“学生知道了。”赵锦朝恭恭敬敬地说道。
“纪夫子继续授课吧。”范山长说罢和纪夫子相对着行完了礼,才转身离去。
散课之后,赵锦朝来到了范山长的渊博堂。
他伸手敲了敲门,里面很快响起一声,“进来。”
赵锦朝心知他课上睡觉定是惹了范山长不满,想来这回要吃苦头了,他不免头疼,伸手推开了门,恭恭敬敬地进了门。
“学生赵锦朝见过范山长。”
屋内范山长正在看书,闻言抬了抬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赵锦朝站直了身子,见范山长继续看书,似乎没有理他地打算,他不由得犯困。他感觉每次见到范山长他不是在那看书就是在那写东西。
也不知道那书有什么好看的,每次他一看书就困。父亲总说,要多读书,读书有大用处,在安阳的时候也总是逼他和妹妹念书写字。至今他也没发现读书有什么大用途,唯一的用途好像就是偶尔失眠的时候,打开书看两页立马就困然后就能呼呼大睡。
“昨晚用功读的什么书啊?”范山长淡淡开口。
赵锦朝整个人都怔了怔。不会吧,把我叫来就是为了问我昨晚读了什么书。
他顿了顿开口道,“学生念得是论语。”
范山长点点头,“论语中有很多至理名言,多看对人有益。”
赵锦朝急忙点头道,“学生也是这么觉得的,昨天看的十分投入,所以今天才课上犯困。”
范山长道,“既然你看的这么入迷,想必是看到了乐趣。你给我讲讲看,你都看了什么内容。”
赵锦朝瞠目结舌,他不过是随口编的瞎话糊弄范山长的,哪里知道讲的什么。
他半天没开口,范山长也没着急,“怎么了?昨晚刚看完,今早就忘了?”
赵锦朝开口道,“学生看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范山长沉了脸色,手上的书册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你昨晚看的论语,你从论语上能看出诗经的内容?”
赵锦朝心里一慌,心知完了,他急忙道,“学生昨晚看的是诗经,记错了记错了,不是看论语。”
“既然你喜欢看诗经现在就把小雅篇背诵给我听听。”范山长说道。
赵锦朝问道,“小雅是什么,我就知道烤鸭和八宝鸭。”
范山长怒火中烧,他指着赵锦朝骂道,“朽木不可雕!”
“回去把诗经从头到尾抄写十遍,明天一早我要看到,抄不完不准吃饭!”范山长严厉的说道。
赵锦朝苦了脸,“能不能不抄?”
“二十遍!”
赵锦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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