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有正经事问你,弹琴这个事情等以后再说。”赵承德咳嗽了一声,一张脸少有的端方严肃。
赵春华有种淡淡的忧伤,她的琴技果然是多少年如一日的差劲。
“爹想问什么?”话虽如此说,她心里到底有几分猜到了。
她今日的对林氏的态度想必已经引起赵承德的怀疑了。
赵春华知道这一天肯定会来的,她既然重活一次,绝对装不出来和林氏,赵秋月和睦相处的样子,那样累的是她自己。
果然赵承德看着她目光透着打量,“你和林氏之间发生什么事了?”
“爹怎么会这么问?”赵春华眸光闪了闪。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从小到大一直和林氏亲近,将她当成亲娘,今天却一反常态,话里话外句句针对她,若不是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赵承德神色复杂的看着赵春华,“还有刘河。”
赵春华从小到大何曾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过,纵使知道了刘河有问题,也不会先让人去查,可是这次她却提前让陈安查过了刘河。
赵春华静静的听完,她神色中露出几分感伤,“林氏待我再好,终归不是我亲娘。”
赵承德神色一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赵春华眼泪流了下来,“爹,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把林氏当成亲娘的,可是她却想要我我的命啊。”
赵承德心下大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爹说,爹给你做主!”
“那次驱邪其实根本不是林氏被人蒙骗了,她本就是想害死我。”赵春华一双眼睛中露出恨意,“什么生辰八字弄错了,都是假的,那生辰八字是我提前诓骗了秋月,让她以为这是给我祈福,所以私下调换了。”
“林氏说一切都是那两个道士做的,可是那两个道士跟我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爹你知道他们当时说什么吗?他们说我是天煞孤星,恶鬼转世之命。要把我送去家庙中,还要用火烧死我。”
赵春华越说越是激动,她的一张脸布满泪痕,眼中的恨意毫不掩饰,那种恨意让赵承德都不由得一惊。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赵承德不解的地方就在这里,林氏这些年对赵春华的好,他也是看在眼里的,“林氏对你,一向是关怀备至。”
“关怀备至?”赵春华挑眉,声调陡然升高,“她故意将我性子越养越歪,故意让我和大哥之间关系越来越恶劣,就连爹......”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爹的心也渐渐往妹妹那边偏了吗。”
赵承德皱眉,“你怎么会这么想?”
赵春华苦笑,“爹扪心自问,我不学无术,整日只知道闯祸惹事,妹妹却懂事知礼,您心里是真的不觉得骄傲吗?”
这个问题赵承德无法回答,他沉默了。
说实话,赵春华,赵秋月都是他的女儿,虽然心里对嫡女有些偏爱,但是赵秋月的确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从小到大都不让他操心一点,小小年纪琴棋书画,诗词曲赋已经学的有模有样,他每次跟人提起来这个女儿,也是打心眼里喜欢的。
他无法昧着良心说因为赵秋月是庶出,所以他就厌恶她,毕竟她的出生,也不是她的错误。要怪只能是他当年酒醉犯了糊涂,所以才有了这个孩子。
“爹回答不上来吧,或许爹觉得现在您依旧是喜欢我的,可是以后呢,渐渐的,您也会觉得我越来越不成材,反而妹妹越来越好,我的顽劣正好衬托了妹妹的出色。”赵春华苦笑。
这些曾经都真实发生过,因为她一次次做出让赵承德失望的举动,让原本对他喜爱宠爱的爹,一点点也对她冷淡起来。
这无关其他,没有人天生喜欢那种性子顽劣不堪的孩子,偶尔的调皮和长久的顽劣是两码事。
她的话让赵承德的心头猛地一震,他一直都觉得大女儿是生的任性些,可从没想过这里面还有其他的事情。
怪不得以前他斥责赵春华顽劣的时候,林氏会那样维护她,过后虽然劝他不要生气,可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赵春华是个让人头疼的孩子。
林氏从不多说,只偶尔提上几句,可是久而久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心里也开始认定,赵春华就是个性子顽劣的孩子。
“其实以前爹每次斥责过我,林氏都会来安慰我。”赵春华神色冷下来,“爹知道她说什么吗?”
“说什么了?”赵承德此刻深吸了一口气。
“因为你不是男子,所以你要忍耐。”
“一开始我年纪小不懂她的话,可是后来我渐渐就明白了。她是想让我记恨上父亲,也记恨上大哥,我真的会因为她的话,很多时候都很讨厌看到大哥,为什么他什么都不会,爹确不骂他,我犯了错,爹就那么生气,难道就因为我是个女孩子?”
这种想法有多可怕,赵承德光是想着就觉得一阵心惊,他从不知道看似活泼天真的女儿,竟然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此刻有怒火,更多的却是心疼。
赵春华的变化他其实也是知道的,却从未多想,毕竟女儿一天天长大,总不能永远跟小时候一样腻着他,加上生意上太多事情,他每年也就抽个一两个月待在家中,所能看到的实在太少。
“丁香这个丫鬟,说是丫鬟,却活得比我这个主子都像主子。她跟我同吃同用,很多时候我这个大小姐,都要看她眼色行事。外人都说我霸道任性,可是在府里我却要看一个丫鬟行事。”
赵承德已经忘记了如何反应,“她一个奴婢如何能这样胆大!”
“是啊,一个奴婢怎么就能这么大胆了。”赵春华也想问自己,她上辈子怎么混的这么惨的。
“因为丁香是林氏送给我的,她不管跟我说什么都要搬出林氏来,一开始我还觉得委屈,但是林氏却说,丁香是忠仆让我多跟她亲近,所以我渐渐的也觉得丁香的所作所为没有问题。”
赵承德沉默了。
她的女儿都混到被个丫鬟欺压的地步了,可他这个当爹的却丝毫不知道。
“不仅是我,大哥那边就没有问题了吗?”赵春华的话像是一箭狠狠刺在了赵承德心上。
赵锦朝是他唯一的儿子,嫡长子,从小就被他寄予厚望,可是偏偏他文不成,武不就,整日就知道跟狐朋狗友一起玩闹,他看着生气却也无可奈何。
“大哥身边从小跟着的那几个人,是林氏安排的,父亲大可以派人去查一查,想必很容易就能查出问题来。”赵春华叹息一声。
“所以你才让你大哥去京城?”赵承德突然明白了过来,“沉香突然摔伤了脚?”
赵春华点头,“沉香的脚是我让陈叔暗中使得绊子摔伤的。”
赵承德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他的女儿竟然连这些都想到了。
“大哥今年十三岁了,如果不及早纠正过来,恐怕以后会越来越顽劣。观澜书院中来往之人都是有德有才之人,我想大哥在里面总能学到些东西,对他性子也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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