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养心殿。
闻衍皱眉，看着消瘦了大半的熹文帝。
“回来了？”熹文帝揉了揉眉心道：“西南那边如何？”
“并无不臣之心。”闻衍回道。
“好。”熹文帝皱眉道：“你这番回来，朕总算是要轻松些了。这些天，精神当真是有些不好。”
闻衍握了握手中的香囊，问道：“陛下不觉得，身体情况有异？”
熹文帝虽然混沌，但也不至于神志全失，闻言目光一凌，总算是提起了三分精神：“查到了什么？”
“陛下的香炉被人投放了曼陀罗。”闻衍道：“臣查看了内侍们倒出的香灰，让程太医验出来的。”
熹文帝的面色立刻沉了下来：“可查出是谁？”
闻衍笑了笑：“陛下，臣这才回京。”
熹文帝叹了一口气，有些颓然道：“朕这一辈子从未有过安心的时刻，如今......倒也是不想管太多。”
闻衍没想到熹文帝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他也再一次感觉到了上官媛的可怕。
自古帝王都是约到年老时越容易犯疑心病。
更何况，熹文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闻衍十分清楚。
说不择手段，心狠手辣都是好听的。
又是怎么，在这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里，连意志都被消磨了大半的？
“这件事，先暗中查着吧。”熹文帝摆摆手道：“朕乏了，先退下去吧。”
闻衍只好退下。
出了殿门，便看到海公公正站在门外，笑眯眯地对闻衍行礼道：“奴才见过闻督主。”
闻衍抚了抚袖子，也没有看海公公一眼便离开了。
跟在他身后的下属却是停了下来，皮笑肉不笑地道：“公公倒是张生面孔。”
司礼监的人大多都面容俊美苍白，说话也是随了闻衍，阴阳怪气，让人很不舒服。
海公公自然也不会觉得舒服，脸上的笑容也不由得僵了僵。
“资历浅，偏又走运。”那人古里古怪地道：“公公可要小心，免得夜晚路滑，不小心......怎么着了。”
京城，顾府。
易如欢坐在窗前，事务看的多了，便觉得有些烦了，便引了阵线，准备给顾南城做个扇子上的饰物。
“姑娘，郡主来了。”
“进来。”
向南引着宁安如走了进来。
宁安如一看到易如欢手中的针线便嚷嚷道：“你赶紧的把手里面的东西给本郡主放下。我这两天都快要被这些东西逼疯了！”
易如欢抬眼看向她：“这是你的原因，不会便是不会。怪我？怪它们？”
宁安如撇了撇嘴，伸手戳了戳易如欢手中的东西：“我最讨厌这些，好不容易透口气，又让我见到。”
易如欢笑了笑，对向南道：“把咱们从南疆带回来的紫云沏上一壶，再端上些绿玉霜糕来。”
向南福了福身：“早就交代了。”
宁安如看着面前晶莹剔透，还冒着丝丝凉意的绿玉糕，惊喜道：“果然还是如欢最懂我。王兄和宁嬷嬷还说什么天气冷，不让吃。这天气明明就很热。”
“若是没有这紫云茶，我也不会给你吃这个。”易如欢将茶推到宁安如面前：“此茶有养胃暖宫之效。先喝茶。”
“什么暖，暖宫。”宁安如磕磕绊绊地道：“你，你这都说的是什么啊。”
易如欢笑眯眯地道：“安如都是要出嫁的人，要爱惜自己的身子，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不是吗？”
宁安如别别扭扭地道：“我......又不是，和恭亲王殿下.......。”
“安如这两天也知道了不少事情。”易如欢又将茶往宁安如面前推了推：“不是吗？”
宁安如愤愤地一口喝了面前的茶：“行了行了，你也别揶揄我了。”
“你平日嗜凉。”易如欢道：“以后还是注意些好。”
宁安如无所谓道：“我又不准备给谁生儿育女，关心这些做什么？”
易如欢停下手中的针线，皱眉道：“你这又是什么想法？”
她顿时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便严肃道：“若你不愿意.......生儿育女，但总不能身边没个人？”
宁安如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过了：“我现在着实没有什么关于这方面的想法。”
易如欢闻言，心中总算是好受了些。
宁安如喜欢了易千澈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结果，又要阴差阳错地嫁给慕容谨言。
若是说易如欢心中没有一点愧疚，倒也不可能。
再者，她也真心希望宁安如能有个好归宿。
“时间还长。”易如欢继续手中的活儿：“别天天想这些有的没的。”
“嗯。”宁安如这吃着绿玉糕，含含糊糊地道：“对了，你最近见过钟灵没有？”
“钟灵？”易如欢愣了愣：“钟灵应当不在京城，你怎么会突然提起她？”
“不在京城？”宁安如奇道：“怎么不在京城？她前两天还去齐王府找秦绾情了呢。”
易如欢皱眉：“绾情？我与她许久都没有联系了，钟灵去找她做什么？”
易如欢倒是不怀疑这件事的真假。
以秦绾情的性子，如今避着不见她还差不多，绝对不会主动来给她找什么事。
“看秦绾情的样子。”宁安如继续道：“不是小事。”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易如欢道：“听说你对女红有些误解？”
宁安如：“......。”
宁安如走了之后，易如欢对向南道：“等相爷回来后，你跟他说一声，我今日晚上不回来了。”
钟灵突然出现在齐王府必有缘由。
不过这应当是易天楼的家务事，不好让他人知晓。
钟灵既然在京城，那么除了客来居和她这里以外，便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了。
京郊别院。
寒亭交了近来的情报后，刚出后院，便觉察到眼前虚影一晃。
“谁？”
他是易天楼罗刹阁堂主，上了易天楼的高手榜的，自然不会觉得是自己眼花。
一交上手便觉出不对了。
“阁主！”
果然见那人停了手，笑眯眯地看着他道：“许久不见，寒亭的功力下降了不少啊？”
寒亭无奈道：“阁主，属下前几日刚从监察长老手底下走过一遍，你莫要......戏弄在下。”
易天楼的规矩，半年一试，凡是高手榜上前十之人，都由监察长老亲自来测。
笠松身子不好，所以一直未能继承监察长老之位，所以这些事情一直还是又上一代的二当家来做。
“你真是不好玩儿。”易如欢笑了笑，问道：“长老和兄长在吗？”
“长老在。”寒亭道：“不过这几天倒是没有见过千澈公子。”
“好了，我知道了。”易如欢拍拍寒亭的肩膀：“去忙你的吧。”
“对了。”易如欢突然道：“你这两天要是见到钟灵，让她来找我一趟。”
“啊？钟，钟灵。好。阁主放心。”寒亭略微有些慌张地道。
易如欢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
果然有问题。
而且还是大问题。
易如欢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若不是钟灵这一次的举动过于古怪，她也不介意把钟灵借给笠松用几天。
毕竟笠松算得上这一代的易天楼二当家，而她这么多年因为无名不管事，其实一直在管着千机阁和罗刹阁的事务。
已然算是越权了。
如今她既然已经决心同顾南城在一处，便应当试着放开这些东西。
毕竟顾南城无论是想要继续留在朝堂上还是归隐山林.......她易天楼当家的身份都不合适。
她有些愧对于易天楼，但这却是她的选择。
即便是有违阁规，她也要试一试。
进入后院，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屋内的笠松。
笠松也显然看到了他，便起身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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