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有人不想她活
明初也未细究,漠漠地露出一个假笑。
他当然得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只当是连战去挑衅卫晋祥反被诛杀,在明初面前随意一说,她也不会细细追问,如此一来,连战的死压根算不到他的头上,他只要谎称一声“没有收到御令”“对连战突袭毫不知情”就能在明面上摆脱嫌疑了,这当然只是拖延摄政王的缓兵之计,因为王少安压根没打算再回朝。
此处,王少安正得意着连战之死时,而另一边狼籍的战场上,一具穿着连战战袍的尸体被马踩得面目全非,真正的连战却在隐在士兵群中,当时遇伏后,连战的替身替真主承受着一次次袭击,而真的连战却在意识到中伏之后,带着一批亲卫逃走……
时间不多,卫晋祥投降的两个条件完成之一,剩下的就是归还长安公主,王少安到这种地步,已不再想着征伐,他要尽快和卫晋祥达成共识,让卫晋祥配合他做一场戏。他暂时还不能回京城,但他总要有一个不回的理由。
天亮,王少安就要亲自送明初去往澜城城门下了。
明初晚上久难入睡,一种不好的预感无端生起,并且在她的心里越结越深,好像,要出事了,而且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
她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索性走出军帐去透气,却刚巧看到另一间帐篷旁边有一个穿紫色长袍人隐去了。
看背影和衣服像是承元,军营里只有承元、王少安还有军医会穿便装,那身材一看,就让人想起承元。
她本想转头就走,又不知出于什么思绪,快步追向了他消失的那方。近期王少安有过特别吩咐,不用再限制明初的活动自由,只要身边有人看着就好,军营这么大,除了不能逃跑,中军大帐她不能随意去之外,其他地方都可随她。
明初一连拐过好几间帐篷都没再看见承元,她站在帐篷的过道间,四下去寻找他的身影,一股火缓缓自心头升起,恼怒,焦虑。他这样子算什么?难道她对他的态度,跟他说的那些话还不够清楚么,她讨厌他,恨不得杀了他,为什么他还是像幽灵一样时不时把她注视?她不需要他装可怜,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
“承元,你给我出来!”这股火越烧越旺,她终于抑制不住,不杀他,但她可以请他离她越远越好,天高地远,她不愿此生再见,“你偷偷摸摸在我帐篷附近做什么,你本也是个骄傲的人,做别人的奴才就算了,请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你够了承元,你每次默默注视我,不但不会让我觉得你有心,反会觉得你恶心!”
紫衣一角,再次在明初前方的一间帐篷后闪过,明初下意识想追,可在脚步刚抬时她放弃了打算。虽说军营里安全,但是不归镇的教训她仍然刻骨铭心,给她带来严重的心理阴影,在这让她失去了追下去的冲动。
“嗖!”
凌而迅疾的破空声轻盈若无,在明初正要退去时,两粒飞镖穿破了她前方的那间帐篷,直接射向她的心口!
明初迅速一个倒仰避开暗器,手掌着落时顺便抓起地上两颗小石子,手掌猛地一扬,从指间飞出去的一颗石子顺着帐篷破开的洞回射,接着发出“卟!”地一声,想必是那个人中招了。
紧跟着又是一颗石子原路打去,但这一下已是落空。
明初箭步上前去看,这时前方帐篷突然一撕为二,一条人影像电闪一般向明初刺了过来,对准她的,是一把无比锋利的匕首。
“找死……”明初自认她的身法不慢,一般的箭支都能躲过,更别说是人,见那个人的致命的匕首迅速抵近,明初身子一矮,整个向他的悬空的腹下滑去,当那刺客鱼般从她上方跃过时,她猛一起脚,重击他小腹,谁料!
他的腹上像有一块带刺的钢板,这一脚下去只觉脚趾上传来一阵奇痛,而那个人已经在她中招的同时,身子下俯,匕首向她的脑门劈去!
“呼!”一颗石子不偏不倚地打在刺客的匕首上,把它生生震飞。
刺客见势不妙,火速盾逃。
承元再赶上来时,刺客已经隐在军帐丛中,动静惊到了巡逻的士兵们,警号忽响,军营第一时间进入了戒备状态,展开地毯式搜寻。
见明初的右脚上鲜血淋漓,承元眉头一紧,蹲在她身边,托起她的伤脚,紧张地道:“让我看看……”
话都没说完,明初忍痛一把推开了他,声音冷冷:“伤了还有军医,不必劳烦你。”
“你伤得很重。”他再次上前,而迎接他的,是比上句更冰的冷语:“滚。”
“我的伤跟你无关,请不要,再在我面前作戏了好么?”她红着眼,字字咬碎。脚上的伤让她疼得脸色惨白,说话间几次咬唇,冷汗也在涔涔直冒,鲜血很快染红了她的靴子,触目惊心。
承元看着那伤处眉拧更深,明初的喝斥和责骂他都充耳不闻,只是蹲在她身边静静地听她唠叨,等她骂得无词可骂,疼得骂不出声来,他才猝不及防地将她打横抱在臂间,任她再怎样抵抗甚至辱骂,也不再放手。
从此后,他再不想放手。
不要放手。
他紧抿唇瓣一言不发,只抱着明初一路疾行,穿梭在营帐和士兵丛中,快到可以听见耳旁呼呼的风声,明初原想挣脱,却被他坚定的双臂牢牢缚住,军营里正风风火火追查刺客,说是喧嚣也不为过,可她仍能听见他砰砰有力的心跳声,一声急过一声。
这个阴险的男人,在紧张她么?明初挣不开,张口就往他的肩膀上咬去。
“是不是很疼?”他细腻的询问声响在耳侧,“先忍忍,军医帐快到了。”
本打算咬下去的嘴突然悬停,本就柔软的心头像被什么东西敲击,突如其来的震动让她莫名,她居然有一点感动?真是讽刺!
然而她张起的嘴再也下不去,原先恨不得要把肉都撕下一块的决心轰然倒塌。
承元好像感觉到了她的反常,偏头看向她的脸:她的嘴张成一个圆形,两颗小虎牙正对着他的肩跃跃欲试,在发现被人注视后她一改凌厉的眼神,在这同时,尖牙上一滴口水流了下来。
承元:“……”
承元的脚步停下,她的脸瞬间一烧,桃红铺满脸颊。
“疼得这么厉害,可见伤得不轻。”承元假装没看到她的尴尬,继续行路。
到达军医帐的时候军医正好不在,听说是去军帐查看病员了,一名新来的小医徒拿了医药箱,上手给明初处理伤口。
医徒把明初安顿在病床后,伸手就要脱她的靴子。
“慢着,”承元叫停医徒:“拿剪子来。”
小医徒听得一顿,飞快应声:“好嘞!”
接下医徒递来的剪刀,承元果断剪开明初的靴子,尽量不要碰到她的伤口,剪开后才知道她的五跟脚趾有四根都被刺伤,伤口很深,还不知有没有动到骨头。
承元眉头一锁,再看明初时,她的脸上早已泌满了冷汗:“我不要你帮忙,你走。”
“拿药绵来,”承元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一手抓着她的脚,一手接下医徒递来的药棉。
看着承元熟练地给明初处理伤口,医徒不由地怀疑起来:咱俩到底谁才是医徒啊?一个俘虏受点伤,至于承大人那么紧张么?
他小心翼翼地为她伤口消毒、包扎,每一下都极尽温柔,但握着她脚的手,却有令她无处可逃的力量。
明初知道赶不走他,就不再浪费时间了,脚上经过处理后疼痛感不像之前那么强烈,她松口气斜依在靠枕上,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承元的侧脸,饱满额头,直挺鼻梁,轮廓非常有力精致,一眼便能看出他尊贵非凡。
她的眼神有些散,错落的思绪相交缠绕,总也抓不住一个完整的情绪,等他包扎好,她再看四根脚趾上绑着的纱布时,眼中一亮。
熟悉的双蝶结,工工整整,每个曲线和褶皱都极其精细,让人觉得看着都是一种享受。
她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右臂,记得她在王少安军营里第一次醒来,胳膊上就绑着类似的结,难道也是承元给她处理的?
“没有大碍,多休息就能恢复了。”承元接下医徒送来的白帕,欠身给她擦擦脸上的汗,她本想避开,却在他身子靠近时,奇怪地木然起来。
她意识到这种反应很可怕,赶忙从他的上抢过白帕,捉回了神志:“所以现在没你什么事了,回去吧。”
“你先留在医帐里看看,有事的话会来找你。”承元掩下眼中失意,起身正要往外走。
“等等。”明初叫停他。
等他转身,明初把白帕揉成团砸进他的怀里:“拿去擦汗,不谢。”
哪怕是一个很不温柔的举动,就已让元足够感动,他拿起沾了她香汗的帕子,轻轻握在手里:“好。”
他不求她彻底原谅,只是想她对他的恨能减轻一些,哪怕一点点,都能让他欣喜。
按耐着骤然加快的心跳,承元的脸上尽量声色不动:“我先去前方看看,兴许刺客的事已经有眉目了。”
“我只是个俘虏,你不用把情况说给我听,军营里出了刺客,是你们的无能。”明初的话像刺,直截了当地戳向他:“我要休息了,要走请快。”
承元苦笑,打开帐帘往外走,正好迎上脸色黑沉的王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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