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的晚上,太后的昭阳宫中,南宫瑾和南宫瑄一本正经地陪着梅太后用完了膳,那南宫瑄舒心地喝着芳沁姑姑端上来的大红袍,抿了一小口,赞道:“还是母后这里的茶最好喝了……”
梅太后瞧着他那没心没肺天生乐观的性子,笑道:“就你贫嘴……说吧,又有何事相求了……如今你皇兄虽是一国之君,纵容着你,可你也别失了分寸才是……如今朝堂尚不稳定,我听闻那三皇爷和那六皇爷,最近可是走得很是亲近啊……你私下里,可得帮你皇兄留心着些……”
南宫瑞点了点头:“母后放心,这等大事,我自然是摆在一等一的位置上的……儿臣只是想着,再过几日便是元宵佳节,我想带了那轻歌来陪母妃一起前往那大圆寺中祈福听禅,据说这次他们请来了兴福禅寺的主持——那得道高僧无忘禅师呢……”
正在闷头喝茶的南宫瑾听到“无忘禅师”四字,一口茶水没有憋住,彻底喷了出来:“谁?你说那兴福禅寺的无忘禅师要来说法讲道?此消息可确凿?”
梅太后看着那难得动容的皇上今日竟是如此失态,皱眉探寻道:“皇上,难道这无忘禅师……还有什么大来头不曾?”
南宫瑾看了看那尚蒙在鼓里的母后和七弟,点了点头,待那芳沁姑姑换了茶盏并着一众内侍宫女退下之后,这才肃容道:“母后应该还记得那东丝国恭亲王在十六年前,与父皇在那皇陵中大战一场之后就失了踪迹一事吧?”
梅太后点了点头,神色黯然却又不无敬意地道:“这东丝国恭亲王,倒真是个痴情的种子,也算是个人物了……”脑间灵光一闪,突然侧脸对着那南宫瑾道:“你突发此问,难道……如今这无忘禅师……难不成就是他?”
南宫瑾颔首称道:“母后英明!孩儿也是近来才知晓此事……父皇重病之时,我也曾想前去探访求那东丝国国宝万灵丹,可后来终是未能成行……如今看来,他肯主动出山,前来锦城,怕是知道了一些信息,来兴师问罪也未必啊……”
那梅太后心里一惊,想起正月初一那日,楚贵妃午膳时试探性的话语,心中到底惧怕,她看着那面色沉沉的南宫瑾,缓缓试探道:“那冷妃……已是去世多年……此次帝后合葬,又并未与那冷妃同穴,难道他还想来带走那冷妃的棺椁不成?”
南宫瑾摇了摇头:“那倒不是……但也绝非只是为了说经讲道而来那么简单,母后恐怕还不知道,这无忘禅师就是那老六的师父吧?”
梅太后蓦然一惊,手一颤,杯里的茶水就溢了出来,南宫瑾看着她瞬间发白的脸色,惊恐的眼神,心下的疑惑更是得了证实。他借故支开了那南宫瑞:“七弟,时辰不早,一会就要下钥了,你不如早些回去,我这里尚有一封信函,烦请你帮我给那苏祁送去,再晚了她们也就歇息了……”
南宫瑞闻言,自是知晓皇兄和母后有要事相商,倒也乖巧,接了那南宫瑾从袖子里递过来的一封信就躬身告辞,出了宫去。
南宫瑾见那瑞王出了门去,这才靠近了那梅太后:“母后,事到如今,有关那真正的冷妃下落一事,你觉得你还有隐瞒的必要吗?你难道不记得那日父皇临终前,突然认了那拓拔雪盈一事,你不会认为那拓拔雪盈真是父皇和哪个番族女子的私生女吧?”
梅太后脑子里电光火石地闪现出那拓拔雪盈,不,是那南宫雪盈的一张笑脸,突然,她颤声道:“不!不可能!难道……难道她是他和那贱人的女儿?难道那贱人竟然未受那勾栏院的屈辱?居然做了那北金国的大妃?!……不!不可能……她的命,也未必太好了吧……”
南宫瑾看着那因嫉恨和惶恐而突然暴露出真性情的母后,突然之间觉得她是那样的陌生,那样的残忍!他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因怒恨交织而渐渐扭曲的脸……想起百谷老人在父皇突然病重昏迷临终时的闪烁言辞和眼底的疑惑,他突然觉得,自己心中那个原本温柔贤淑、敬爱夫君的母妃,已经再也不见了……
他一把扶住身侧的几案,缓缓站起身来,对着那正在歇斯底里的梅太后道:“母后……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该来的报应……终是会来的……儿臣只能尽力护你周全,但凡事皆有底线……儿臣今日来,本还有一事想向母后禀告,儿臣如今打算求娶那凌子霄表妹苏紫陌为后……那凌家长辈也已答应了……母后也见过她,我打算过了那元宵佳节上朝之后,就先颁旨下去定了,完婚可等到明年三月再说……”
梅太后闻言一愣,故意避重就轻地只回了后面的问题:“苏紫陌?哀家怎么不记得何时听闻此女子之名?”
南宫瑾回道:“儿臣一时疏忽了,那苏紫陌……就是以前帮母后司药的苏祁……百谷老人的关门弟子……”
梅太后突然想起自己对那楚曼舞的承诺:“哦……原来是那个女子……哀家觉得这门不当户不对的……要立她为后,恐是在这朝堂之上,无以服众啊……况且如今正在国丧之期……哀家建议你不如等到了明年再说也不迟……”
南宫瑾没想到自己的母后会反对自己,他想了想道:“母后,当时我大婚之时,母后曾答应我,一旦碰到喜欢的女子,一定会成全我……”
那梅太后弱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哀家是说过此言,可哀家并未说会同意你娶她为后啊……你初登大宝,切不可因此儿女之情而自毁根基啊……”
南宫瑾却是不屑一顾:“母后,此事儿臣心意已决……今日之所以相禀,只是为了告知母后一下而已……更深夜重,母后还是早些歇息吧……朕这就告退了!”
梅太后看着突然之间言辞坚决的南宫瑾,突然觉得如今这个儿子,似乎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凡事乖巧理智的儿子了。好!好!好一个痴心痴情的南宫磬的好儿子!一个个都不省心!“咔嚓”一声,她那精心保养未曾戴上护甲、涂了丹蔻的指甲尖,就这么狠狠地掐在那硬邦邦的红木桌面上,断了一小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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