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没来由地抽动了一下,十四爷?脑海之中不由想起在盐城客栈遇见那黄觉祯来?难怪当时觉得他的声音如此耳熟呢?原来当真是故人啊?虽是多年未见,却依旧还记得当年十四爷的英勇来。
我与十四阿哥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何况一晃数年不见,还真是不记得他的容貌如何,只是觉得当年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他英气逼人,豪迈风趣,洒脱自在,而且十分的重义气,想起他抱着那受伤的人喊道:“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不由心下佩服……只是光阴似箭,也好似一把无形的刀,将人的面容都雕刻得面目全非了,他再不是当初娇生惯养呼奴唤婢的皇子了,数年的阶下囚,让他的那一声豪气也磨得干干净净了,连喝碗粥都要看人家店小二的脸色了。
“额娘,您在想些什么……”弘历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便收回了心思,定色道:“这两件事儿能有何关系?”
“皇阿玛的数十条罪状之中皆为宫闱机密,试问旁人如何得知?可见必定是宫中之人传播的,注重杀父、杀兄弑弟等罪名的,额娘您仔细想一想除却十四叔之外,还能是何人呢?”
被弘历一分析我便隐约明白了,原来是十四爷在暗中捣鬼啊?怪不得都是趁着胤禛来的,见弘历脸色乏着淡淡的冷漠与胸有成竹,势在必得的表情,忙问道:“你不是答应你十三叔饶过你的十四叔吗?莫非你要失言不成,他可是你的亲叔叔啊?”我疑问道,虽然我与十四爷的交情并不深,但是见过他被人追杀的模样,落魄的惨状,实在不忍心他重新被抓回来受苦受罪。
“亲叔叔?儿臣可从未见过他,皇阿玛都不要他这个亲弟弟,我何必上赶着认他这个亲叔叔呢?”弘历冷冷地说道,我凝住着他的目光,没得丝毫的情感,虽然他的脸色一直都很冷,但是从前我还能找到他的一丝丝真情与善良,如今这些成分都没有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夺走了他唯一的真情、他眼神之中唯一的一点生气,如今看去好似没得灵魂的躯壳一般,有些空洞,他远远比我想象之中的要冷冽无情得多。
“不过,我并不会失言的,十四叔痛恨的是皇阿玛,并非是我,我若是能够说服他归顺于我,那对于我无疑是如虎添翼了,故此,额娘一定要想法子让皇阿玛把这件儿交给我去办,不要让淑贵妃那边占了先机。”
弘历再次提醒我道,我却依旧不是很赞成这个法子,我正在淑贵妃与皇后之间摇摆,到底是该如何做才能摆脱此时这种左右为难不进不退的处境呢?按势力自然是淑贵妃更加强大,我独自一人自然无法撼动她的地位,若要除去她,只能依靠皇后的力量,联手将她绊倒,但是皇后给了我太多了苦吃了,她向来是避重就轻,接着东风压西风的,然而狡兔死,走狗烹,到时候,我必定又不是她的对手,辛辛苦苦,不过是为她作嫁衣裳,我心有不甘。
“弘历,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但是你拉拢你十四叔,目的可不是建功立业啊?莫非你要联合你十四叔反了你皇阿玛不成?”我看着弘历问道,他并未作答,但是我想我已经猜中了。
我虽然恨胤禛,但是从未想过图谋篡位,我只是想着将皇位抢过来而已,我的意思是指着他百年之后,让弘历继承帝位,并非让他做一个“下堂”的皇帝,他这一生都是为了这个皇位而活着的,若是有一天他还活着,却没有了皇位,我难以相信他会该如何的痛苦?我是要毁了他最重要的东西,但是……我感觉我所想的并非是弘历想的那般。
我感觉弘历有着一丝丝的恐怖,让我难以接受,我想胤禛即便是死,也要死在皇位上吧,弘历是绝对不会篡了他皇阿玛的帝位,因为如此的话,他就是大逆不道了,但是他可以让十四爷回京来夺这个皇位,然后借着十四爷的手除去胤禛,最后便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打着报父仇的幌子杀了十四爷,这样就他就是拨乱反正的明君了。
“额娘,你多想了,皇阿玛如今失去了十三叔这个左膀右臂,若是我能说服十四叔重新回归皇家为皇阿玛办事的话,必定是大功一件,而且日后,十四叔会全面的支持我,我们也算是找到了一个靠山,不是吗?”弘历解释道,我却并不相信。
“嗯……你言之有理,但是本宫认为当务之急,还是淑贵妃,本宫必须除去她,不然难以安心……”手一紧,对她的恨意自然是难以抒发的,凭什么到了今时今日,她还能如此风光呢?
“淑贵妃自然是要除去的,但是……这个女人不简单啊?不过她没得子嗣不足为患……额娘,方且吃些亏不打紧,总有一日,她欠额娘的,儿臣百倍千倍地给您讨回来……”弘历信誓旦旦地说道,我却不并知道他心中作何感想。
只是略略地答应了他所求之事儿,无论如何,他要做的事儿对我而言是没得害处的,那我为何不帮呢?何况,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则荣,一辱则辱,没得不帮忙的道理。
只是想起胤祥,内心便难以抑制的悲伤,我又要开始过这样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生活了,又要这般算计来算计去了,好累啊……
不等我到胤禛的耳边吹风,永寿宫的淑贵妃已然想到了法子了,而这个法子正是让人哭笑不得,她让胤禛昭告天下,公之于众地辨别,并且让胤禛不要杀那传出谣言的人,而是让两个主犯曾静与张熙言传身教,到民间各地宣传,自己所指的雍正皇帝那些罪名纯属子虚乌有,胡编乱造,皇上是圣君,是因为他们卑贱之目无法看清事实。
更为好笑的是,胤禛还自著了一本名为“大义觉迷录”的书,在书中为自己辨别了那些罪状,为此淑贵妃还沾沾自喜道:“如此不必流一滴血便可安息民怒,如此一来不正是证明皇上您是千古明君么?那些诋毁皇上的谣言自然会不攻自破。”
弘历看完胤禛精心著作的“大义觉迷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皇阿玛当真是越老越糊涂啊?”很是气愤地将书摔倒了地上,我忙着捡起来道:“摔不得,这可是皇上亲自操笔所写,是御书……”
弘历沉思片刻,手狠狠地打落在桌几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道:“甄嬛这个女人,一天不除去,一天难以心安啊。”听闻他有除去甄嬛的打算,我不由两冒火光,我早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何况如此她的势力又是大增,要除去她只能依靠弘历了,然而可气的是弘历此时此刻也是无权无势,虽然贵为亲王却没得实权,在朝堂之上,完全施展不开。
“你心中可有想法?”天已然又是一个冬季,总感觉冬季很是难过,虽然白雪红梅很美,却再不想承受那些风霜雪月,弘历眉头微蹙道:“这个还没得,不过我会尽快想法子的,不知道额娘如今可还有斗志?”
我苦笑道:“既然回来了,自然是斗无止境的,我不与她们斗,莫非她们也不与我斗不成,眼下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见招拆招吧!”弘历满意地点点头,关怀的朝我道:“怕是多的是恶仗要打啊?眼下宫中之人,除却皇后之外,只怕都已然是淑贵妃的爪牙,若要与她抗衡,额娘也要想着法子为皇阿玛推荐信得过的人才是。”
弘历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我已经不敢相信任何人了,连颂芝都背叛了我,我还敢相信谁呢?
弘历离去后,我唤碧痕进来伺候,歪坐在暖榻上,懒懒伸腰,命她给我按按头,碧痕道:“娘娘,虽然宝亲王如今唤您额娘,但是毕竟是养子,如此日日单独来咱们宫中请安谈话,怕是不好的,若是给外头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抓到了什么把柄可就不好了。”
我摆手道:“敌不动,我不动……”
碧痕不解道:“敌?娘娘指的的是……?”我笑而不答,碧痕沉思一下惊讶道:“娘娘的意思是宝亲王是‘敌’?”这孩子的心机太重了,若非知道他没得伤害我的心思,我断然不敢与他接触的,既然他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来我的宫中,自然不会在意别人如何去抓把柄的,即便真是传出什么不好的事儿来,他心中只怕早就有良策对付的。
“也许说‘敌’太过了,该是‘对手’才是。”我脑海之中总是萦绕着皇后的话,如今我到底该如何做呢?若是不想落得如滟嫔与武雪翎那般的下场,那我是必须要斗败甄嬛的,只是她本身就是“女中诸葛”,如今娘家势力又是蒸蒸日上,与谨妃沈眉庄两人在宫中同仇敌忾,可真是无人能敌啊?
闷在宫中无趣,如贵人向来耐不住寂寞的,便来我宫中请安,邀我道:“娘娘,眼下倚梅园的红梅开得正好,不如咱们出去踏雪寻梅如何?嫔妾心中闷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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