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钟子茗虽说出身不好,可自从被长公主认了义子,周围也都是奉承之辈,这‘小白脸’一称确实是戳到了他的痛点。
只见他上前一步道:“不过我之相貌你完全不及罢了,却说些捻酸带醋的话来,这般小心眼的,也难怪会在这样的场合为难两个小姑娘。”
晏修昌急了眼,也顾不得去管被他攥在手中的程幼灵,吆喝着小厮道:“快去将那厮不知轻重的家伙的嘴给本少爷撕碎了,敢这样说爷,爷倒要让他晓得晓得后果是什么!”
钟子茗毕竟不比晏修昌理直气壮,不过是仗着长公主,又因为眼前的两个姑娘一个是长公主府的庶女,另一个还是程家的嫡女,这才想卖个好。
本以为那人浑身没有半点世家子弟的气度,这才估摸着应是身份不高的,可晏修昌说话的那股子劲儿,不由让钟子茗有些怯步。
可耐不住晏修昌赶鸭子上架,上自家的小厮主动打了钟子茗,钟子茗如今就是想说些软化也没了机会,不得不同晏修昌的小厮也打了起来,虽然那钟子茗看着身子骨极弱的样子,只打起架来,方才晓得,那手上的劲道竟是一点也不小。
晏修昌哪里能看着自己的对手威风,伸脚踢了小厮一脚,骂骂咧咧的自己也加入到同钟子茗对仗的阵势中去了。
这三人打作一团,宛宁却朝着程幼灵使了个眼色,程幼灵会意,二人悄悄的转了出去。
程幼灵扯着宛宁的袖子好一通呼气道:“宛宁姐姐,刚刚真将我吓死了,那晏家的四公子着实太不讲理了。”
“不过后面来的那位公子,我缘何都没有见过的,按理京都的上等人家不多,能来顾家参加宴会的也该都是上等人的,我都该是识得,不识得也该是听过的,却唯独对那位打抱不平的小公子没有一点点印象。”
宛宁道:“半路上遇到的,又恰巧为人仗义,这便随我一同来的。”
钟子茗虽算不得上等人,可凭借着长公主的面子,也是能进来这边的。
只长公主养子这名头,放在普通人中或许是很厉害,可对程家来说,到底不够格,程幼灵不识得他该是理所应当的。
程幼灵到底单纯,便也信了,不由又担忧说:“那位小公子同晏四公子两人打起来,不晓得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再说这事说来还是因为我们两个而起的,若是闹大的说不成母亲会怪我,长公主也不定会怪你。”
宛宁抿唇一笑,“你是程家嫡长女,按理那晏四公子欺负你,本就是他不对的,刚刚那位小公子帮了你,也是正义使然,大姐姐既带来了顾府,合该看顾好了你,如今你受了旁人欺负,本来便是大姐姐的失职,难不成还不允得别人帮你了?”
“这事儿一出来,你是不理亏的,任凭大姐姐再怎么说,你只管同她说理,程家的长辈们自也不会看着你受欺负的。”
至于她自己,宛宁心中有数,刚刚同钟子茗说起前因后果,她是如实说了的,却也有隐瞒,譬如她虽说她是姬氏的小姐,但并未说是哪个小姐。
今儿个姬沉鱼来了,姬怜松也来了,并不仅仅是她。
钟子茗许是认得姬沉鱼,但一定不认得她和姬怜松,她只要在之后不和钟子茗见面,钟子茗也不会能清楚的和长公主说清楚,是而她并不担忧自己。
程幼灵听了姬沉鱼的一番话,方才幡然醒悟。
一面暗道“宛宁姐姐果真是个有成算的,事情分析的这般清楚”,一面却也自惭形秽“不过这样简单的事情,她却没有仔细想便怕了”。
两人相携着一同离去,然离那个凉亭不远处却赫赫然站着两个人,并将方才的一切尽收眼底。
其中一人是晏家六房的晏洵美,另一人也是宛宁曾见过的,便是在那日被陌生人给掳出府去,于拐角处曾撞了宛宁的眉目清朗的青年人,自称住在澹事府的那一位。
只听得晏洵美笑意温柔的道:“那位哥哥应是没见过吧,是姬伯侯府的七小姐,以前我也只是听说过七小姐,以为是个不喜生人的孤僻性子,只是前些日子同沉鱼一道玩耍的时候见过一面,当时还说上话了,倒是比沉鱼性子稳重,又比姬怜松大方许多,是个沉静性子,不想还有这般矫捷的一面。”
说着便看向了一旁的人,能被晏洵美这般亲切的称上一声“哥哥”的人,唯独晏家六房的老爷晏承埕了,当年老魏国公还在世时,晏承埕还是幼子,最是得老魏国公的宠爱,不过魏国公一去世,晏承埕便失了庇护,为兄弟们所不喜,虽也出自魏国公府,但却被草草分配到了地方上去做官。
也是近些日子新帝即位,让太后并魏国公一系感觉到了威胁,这才将晏六老爷给又召回了京城,任詹事府少詹事。
只看那晏承埕皱起眉来,似乎并不认同晏洵美所说的一般,斟酌开口道:“聪慧有余,但总归是有些自作聪明了。”
方才的事晏承埕从头看到尾,倒非是不耻于宛宁的投机取巧,而是想着这丫头虽说未自报家门,可到底只要钟子茗同宛宁见了面,一切不实的言论都不攻自破,届时长公主必然是要迁怒于宛宁的。
晏承埕也不过是就事论事。
晏洵美却误会了他的意思,道:“咱们六房什么情况,总归咱们自己心里是清楚的,兄弟们都排挤我们,如今能将哥哥给召回来也不过是看在哥哥有用的份上,哥哥眼看着今年一过便三十了,却还未娶妻,也是因着难娶的缘故。”
“大哥二哥们是不会想看到哥哥娶那高门贵女的,然晏家的门楣在那里,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既然这样,妹妹便想着哥哥与其僵持着,不若娶个聪慧的,便是身份低些也无碍,还可替哥哥应付晏家后宅那些事情,让哥哥心无旁骛的博取功名。”
晏承埕这才意识到晏洵美提起宛宁的意味何在,连连摆手说:“我听闻这位七小姐是被家里承了画像的,沾染上皇宫的人,还是不要想的为好。”
“我总归想着依着姬七小姐的身份,合该连进宫都进不得的,更别说入了皇上的眼,这才想着替哥哥相看一番的。”晏洵美尽管比晏家小一辈的小姐们沉稳些,但到底心思浅,看事情也只看到个表面,是而才会这样以为。
晏承埕毕竟是男子,眼光看得远些,无缘无故的,长公主为何会将两个庶女的画像给承到太后跟前,定然是有所图的。
不过这些晏承埕没有同晏洵美说,不过转了话头道:“别说哥哥了,洵美你的婚事都没着落呢。”
事实上晏洵美年近二十还未嫁娶,甚至连个相看的人都没有,原因同晏承埕也是一样的,六房向来是魏国公府打压的目标,不过晏洵美会做人些,长久的待人亲和,尤其是对魏国公府的小辈,这才缓解了些其他房里对六房的敌意。
不过又是有头无尾的一番谈话了,暂且不说,便说说长公主被顾老夫人叫过去时候都说了些什么话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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