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四夫人瞧着堂下的史婆子并史家儿媳道：“这又是什么东西，程家夫人当真是越来越糊涂了，便是什么人也能往主人家的屋里给抬吗？”

　　很是嫌弃的让人将史婆子给抬了去，好生将屋里给清扫了下。

　　又将宛宁给叫了过去说：“委屈你了，不过孩子你也别怕，今儿四婶在这里便是给你撑腰的，程家夫人再怎么厉害，在姬家她也不过是小辈，却还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

　　宛宁不觉点了点头，看向四夫人的面上也不觉带了几分感激。

　　却说程二夫人刚进了里屋，长公主便从床榻上坐了起来，不虞的看向她道：“方才六丫头进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同我说了个遍，不是母亲说你，你真是闲的没事做了，明明都已经是一府主母，却还玩这样的小把戏。”

　　“况且我是打算将姬宛宁扶持到那傀儡皇后的位上的，向来能做后者，便不说家世，起码要是没有污点的，你倒是好，给整出来个‘打杀奴才’的事来，外面的人瞧不清楚，母亲却是知道这定是你做的局的。”

　　“快些将人给散了去，趁着事情还没有扩大。”

　　程二夫人却不紧不慢的上前道：“女儿你还不晓得吗，向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做一些事来，以前不曾见过七妹妹，可今儿见了，却是让我大为吃惊。”

　　“若她是个一无是处的，我当然不会在她身上浪费功夫，可怕就怕在她是个胸有丘壑的，到时候同新帝串联在一起，也是不好的。”

　　“倒不若在此之前将她的名声给弄烂了，反正也不过是傀儡罢了，有外祖母一句话，谁敢妄论？”

　　“一个名声烂到透的皇后同一个傀儡皇帝，对付起来不也是很简单吗？”程二夫人握上长公主的手，“女儿心中一直都是明白的，母亲对静姝郡主和那姬宛宁，恨的彻底，女儿这是在帮母亲呢。”

　　长公主阖了阖眼，有些倦了的模样，“罢了罢了，随你去吧，只做的干净一些，别给人留下把柄。”

　　程二夫人方才告退。

　　至再出来外室中时，已不似方才那般剑拔弩张之势，反而是出奇的和谐。

　　姬四夫人的左右分别坐着姬宛宁同姬徵音，说说笑笑的场景实是刺透了程二夫人的眼。

　　佯作笑意道：“七妹妹这是想开了，想要认罪了？”

　　宛宁道：“妹妹不晓得哪里惹怒了大姐姐，让大姐姐这般针对我，可到底事关性命，为自证清白，不若请仵作前来也是可以的。”

　　仵作？程二夫人笑了笑，道：“也好，便去将离咱们府上最最近的许仵作请来。”便示意身旁的汝嬷嬷安排人去。

　　然姬四夫人却上前说：“不用麻烦外人，内侄修谨正任吏部尚书，正逢今日休沐，来一趟伯侯府还是可以使得的。”

　　“修谨平日事忙，这样的小事请他来总是不合适的吧。”程二夫人如今可是连带着姬四夫人也给恼上了，那程修谨正是程家的长孙，是已故程将军之子，程家老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欲绝之余便下了死令，让其子从文不从武，是而历代将门的程家偏出了这一个文官。

　　让夫家人看娘家人的笑话，程二夫人还是有些不愿意的，尤其许仵作位微官低，程二夫人便是使些银钱便能让其乖乖听话，没罪也能说出有罪来。

　　程修谨却是不一样的，身为吏部尚书，程修谨向以铁面无私著称。

　　只四夫人却也说了：“不碍事的，我刚刚已经让人通知修谨了，他素来仁孝，便是不看在我这个小姑的面子上，也要看在你这个二伯母的面。”

　　程二夫人干干笑道：“四婶竟早有准备，可是生怕我不同意呢，也罢，既然有些人想要闹大，便也别怪我这个做大姐的不给她留面子。”

　　说罢示意汝嬷嬷到外面去看一看史家儿媳。

　　宛宁微微笑说：“非我不承大姐姐的情，实是我身子正，不怕那些鬼魅什么的，当下你我也不过都是空口无凭而已，倒不如若等程大人来了再论呢。”

　　正说时，已是有小厮前来禀报道：“程大人来了。”

　　前面自有人将重重帘幕掀起，目所能见的阴影处，一袭紫色直坠朝服缓缓晃动，宛宁在间隔间隐隐看到来人很是精神的模样，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目光搜过之处皆是一片淡然，丰神俊朗之余又透着浓浓的疏离。

　　即便是在同姬四夫人和程二夫人这两个名义上算是她长辈的人行礼的时候也仅是点到即止。

　　看着倒是同以往见过的身居高官的人大有不同，浑身是没有那许多官腔味的。

　　程修谨同长辈见过礼之后，方才对着姬四夫人道：“侄儿听闻这边有命案发生，只若按着以往的规矩来，内府里的事情便该是有各府处理的，不过既然姑母找到了侄儿，侄儿也不推辞，只是为了姑娘家的闺誉着想，还请闲杂人等退下吧。”

　　姬四夫人满口答应道：“还是修谨想的周到。”又看向了程二夫人。

　　程二夫人却也说不得什么反驳的理来，只心中咬牙切齿，偏面上不得不给应下。

　　无关人等自是退下，除却主人家外，便只留下了史婆子并史家儿媳，便是姬怜松同姬徵音也被给令着退了下去。

　　四周都清净了，姬四夫人却拉着宛宁的手道：“这便是程家的嫡长孙，最是出息，也最是得老夫人的疼爱了，算来你可以叫他一声‘舅舅’的。”

　　一旁程二夫人闻言眼眶却骤然紧缩，面露不满的看向姬四夫人。

　　宛宁也深深错愕了，依着程氏同程修谨的关系，姬徵音也不过是叫他一声‘表兄’，怎的她却要叫‘舅舅’。

　　程氏自是晓得她是如何想的，无视程二夫人的威胁，径直同宛宁说道：“我大哥年长我和二哥许多，至修谨出世之时，我也不过才刚刚出生罢了。”

　　再依着程氏的年纪，程修谨今年该是四十有三的。

　　可即便年纪长些，却也没有叫‘舅舅’的理来。

　　程氏又说了，“我见着你，便觉得你同修谨的同胞妹妹静姝长得像极了，算来静姝若是还在世的话，孩子也有这般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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