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为了安抚舒嫔和忻贵人,在加封皇贵妃的时候也晋了她们二人的位份。自从出了这些事以后,皇上便很少再入后宫,除了偶尔去陪舒妃说说话,基本都是在养心殿。
而舒妃双眼失明后,皇上依旧没有放弃要求太医院花重金日日给她看眼睛,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得治下去。伊书失去了孩子又双眼失明,本身已经心灰意冷的她在皇上的陪伴下倒也渐渐有了生的希望,只是她如今已经不想从前那般健谈。皇上时常会来给伊书念念文章,也给她读一读最近自己写的东西,她总是静静的听着也不爱说话。
青黛问她:“娘娘您恨令贵人吗?”
伊书摇摇头。
青黛说:“可是娘娘,奴婢恨她。如今她已经锒铛入狱,连母亲都被皇上赐死,娘娘您何不赐一幅毒药将她毒死,也好给小阿哥们报仇?”
每次青黛这样恶狠狠地说话的时候,伊书总是继续沉默。听得不耐烦的时候会说:“令贵人她不是这样的人,本宫不相信她会如此。”
“娘娘,您为何这样好心?别人害你的时候可是一点也不含糊。”青黛说道。
伊书摇摇头道:“我不愿意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我只想知道原因。等本宫能看见了,身子也方便些了,本宫只想亲口听听令贵人告诉本宫。”
“能有什么原因?不过是嫉恨娘娘与嫔妾二人得宠罢了。”忻嫔走进来说道。
伊书没有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是低着头道:“妹妹知道的,本宫这里不喜人打扰,皇上也吩咐了的。”
忻嫔次次来此都吃了闭门羹,两个人同样被珠缨害惨中了同样的毒,可这舒妃娘娘倒是从来不抱怨什么,而皇上更是一有时间就过来陪着,更是在舒妃的建议下想让自己搬离承乾宫。谁都知道这承乾宫可是宽敞无比,离皇上的养心殿又是最近。皇上日日来瞧舒妃,又念及自己的事情更是会怜惜自己,要是从这搬走了,皇上哪里还会记得自己与那个残疾的女儿了。
忻嫔便求了皇上,说是舒妃娘娘身体不便,自己陪着也以防日后出了什么事情自己能帮着照看一点,皇上这才允准自己留住在承乾宫,只是下旨吩咐了无事不得去打扰舒妃。
忻嫔回到自己殿里,就气不打一处来。看着刚出生不久的残疾女儿,更是嫌弃又烦躁。本以为孩子出生可以巩固自己的恩宠,没想到却生出个这样的怪胎。
而公主此时像是感受到了来自母亲的恶意,竟大声的哭了起来。忻嫔正是烦躁的时候,气急败坏的她用手边的被子狠狠的捂住公主的脸,生气地喊着:“我让你哭,让你哭!”
公主的哭声渐渐弱了下来,茱萸听见动静,赶紧冲过来将公主抱了起来。公主霎时间大口的喘着气,呜咽的哭着。茱萸赶紧抱着公主哄着,对忻嫔说道:“娘娘您疯了?”
“本宫是疯了,这样的怪胎留着有何用?”忻嫔说道。
茱萸赶紧吩咐奶娘将公主抱下去,劝道:“公主是您的亲生骨肉,您暂且忍一忍吧,皇上来看舒妃娘娘之际都会来看看您和公主,公主若是不在了,您如何向皇上交代?”
“都怪珠缨这个狠毒的女人!本宫一定要杀了她!”忻嫔说罢,便不愿意理会旁人。
茱萸其实早已吓的魂飞魄散,戴佳碧漱这样拿公主撒气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公主的身上经常被她掐的青一块紫一块,在茱萸眼里她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下的去手,又怎会对她们这些下人手下留情,在忻嫔跟前伺候,日日跟活在这刀尖上一般。她便想着,自己要活命,怎么也的找个靠山护自己周全。
算起来珠缨进了地牢也快一年,后宫这些风波慢慢也在皇后的悉心处理下慢慢平息了。只是皇上不怎么进后宫,对皇嗣的事情更是一点都不上心。除了每月十五例行来皇后宫中一次,也是为了中宫再降下一位嫡子,此外除了去惇嫔那里看花休息,便再无什么人得宠了。
皇后便与太后商议着,再次准备起大选,为皇上添些新人也好尽快忘掉在这些不开心的事情。
“这件事咱们商量的再热切,总是要皇上同意才行。”太后喝了一口茶,说道。
皇后点点头道:“皇额娘说的对,臣妾也会尽力劝着皇上的。”
“哀家瞧着晋贵人就很好,南巡的时候皇上还宠着,如今也顾不上了。”太后说道。
皇后知道晋贵人一向与太后交好,否则也不会由太后亲自安排为皇上唱歌逗皇上开心。便道:“臣妾会留心安排着的,臣妾还有事忙,就不打扰皇额娘休息了。”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道:“去吧。”
恰逢一个月后是孝贤皇后的祭礼,皇后陪着皇上在长春宫忙了一整天,皇上更是在孝贤皇后的灵位前坐了很久,嫔妃和阿哥们都已经跪安回去了,皇上还是呆呆地坐在长春宫中。天色渐渐晚了,皇后以还要照看永琪为由也先行回去了。皇上便一个人坐在夜色下的长春宫中,自言自语道:“月瑶,会不会怪朕这么长时间不来看你?”
皇上沉默了一会又道:“这两年来,朕身边都没有可以说话的人,朕又失去了两个孩子。朕太累了,所以都忘了过来看你了。”
李玉看着皇上有些担心,便道:“万岁爷,天凉再待下去仔细着凉了。”
“那走吧。”皇上说道。
“皇上准备去哪位小主宫中?”李玉问道。
“回养心殿吧。”皇上说道。
皇上与李玉往长春宫外走去,只见长春宫门口的墙根下跪着一个人。见皇上走过来,便道:“皇上吉祥。”
皇上定睛一看,发现是晋贵人富察夕琅,说道:“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呢。”
“臣妾看皇上思念孝贤皇后,待在里面久久不愿意走,臣妾被皇上感动了,想陪着皇上一起,可又怕打扰皇上,就只有在这跪着了。”晋贵人回答道。
“这地这么凉,仔细跪坏了你的膝盖,朕陪你回宫吧。”皇上说道。
皇上不进后宫的这些日子,晋贵人忽然得宠,人人都羡慕极了。后宫的人都道,这人啊命最重要,谁让晋贵人有个好家世,在孝贤皇后的祭礼时,同为富察氏的她自然能引起皇上的注意。晋贵人虽知道大家都嘲笑她的得宠,不过是沾了孝贤皇后的光,皇上宠爱她不过是把她当作皇后的影子罢了。可富察夕琅却一点也无所谓,自己爱慕皇上的心一点也不比他人少,一点也不比他人假,无论皇上是缘何宠爱自己,她都心甘情愿。
如今晋贵人得宠,性子又温和安静对皇上也是真心真意,皇上倒是陪她多些。汪芙淳也得了空,派人去宫外寻到了蔷薇,蔷薇被送出宫事已经奄奄一息,满脸是血的也看不清容貌,正巧被凤栖楼的鸨母捡到,回去清洗了一番觉得容貌也算清秀就给留了下来。可蔷薇的伤受的太重,这一年过去了,才刚刚能起身走路。
汪府的人想去将蔷薇接来,可凤栖楼的鸨母不愿意放人,说当初是在紫禁城后门外的后山上拾到的,知道是宫里扔出来的人,觉得奇货可居不肯放人。奈何汪府在京中势力较大,一来而去的,人最终还是被汪府赎了回去。
汪芙淳派人将蔷薇接回了宫,为了不引人注意,她买通了浣衣局的掌事太监,将蔷薇安排在浣衣局,麻烦蔓春照看着。蔓春这几年虽是不能说话,倒因为极其能干,加上孝贤皇后去世多年,自己不会再被活得躲躲藏藏。加之惇嫔这几年也得宠,所以慢慢地便也在浣衣局能说得上话。
当初汪芙淳敢顶着皇后的压力,留下蔓春一条命,蔓春早已认定她即便是为她卖命,如今更是尽心尽力的照顾着蔷薇,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为蔷薇从太医院求药。
汪芙淳一直想找机会去牢中见珠缨,可皇上依旧安排着十分森严的守卫,她一时也找不到机会。
而珠缨在牢中待了一年,在这一片虚无中,只剩下母亲的死支撑着她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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