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惊吓三连
楚清临过完生辰,没几日便是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元日。
本来何乐对古代的春节充满了期待,可络绎不绝,你来我往的官场交际,让何乐焦头烂额,热情日渐消退。
何乐只是正五品领侍御史,还不至于让人上门结交攀附。奈何她有一个正二品辅国大将军的爹和一个一品诰命夫人的娘。
自打放了春假,应将军从军营回京之后,应府门庭若市,华盖云集,往来如织,一日也不消停。连素日不常出门的各府夫人也都来拜会应夫人。
按说爹娘忙于府中事务,无暇顾及何乐,何乐多的是时间逍遥快活。可事与愿违,现实总是不尽如人意。这几日,爹娘好像刻意盯着她。每次,还不等她走出家门,爹娘就已经等在东苑门口将她拦下。说什么:平时你再怎么野,爹娘都纵着你,不管你。可这几日,你作为应府的主人,府中事务你不操心就算了。有客上门,你总不能连出现都不出现。这要是传出去,凭白让人看了笑话,还会说我们应府的人不懂待客之道。
爹娘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着实强大,连一向最能辩解的何乐都无言以对,只好乖乖待在府里,陪爹娘待客。
若是爹娘的好友,何乐就只需静静坐在一旁,听他们叙旧,时不时还能听到一些关于爹娘年轻时的趣事,倒也还算有趣。
最怕的就是那些存心结交,一心攀附之人,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却硬要尬聊。一开始无非就是说些恭维的话,但后来他们总是有本事三两句话就能将话题转到何乐身上。什么一表人才,风流倜傥,深藏不露,再将何乐高中状元,破获旧案,那些‘丰功伟绩’一顿夸奖。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喜欢怎样的女子?有没有中意的女子?吾家有女初长成,吾七大姑八大婆家有女初长成,有女儿的推销自己女儿,没女儿的推销别人家的女儿,似乎每一个人都是人间月老带着牵红线搭鹊桥的使命而来。总之,何乐的婚事断不用爹娘为她操心。
每每到这个时候,何乐才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不得不佩服爹娘的深谋远虑。说什么为了应府的名声,依她看,爹娘分明就是将她当作了应付这些人的挡箭牌。
有应夫人感兴趣的女子,她才会插上几句话帮何乐解围。其余时候,应将军应夫人高坐堂上,品着茶,微笑不语,静看何乐被一群人言语围攻。
起初何乐顾着应府的名声,爹娘的面子,隐忍不发。但几日下来,她发现这完完全全就是爹娘默许的相亲大会,还是一场接着一场连轴转,连个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段大人一心求仙问道,除了早朝,其他时间都待在寺里。放了春假,索性就搬到了寺里,连春节也不在府上过。段夫人,体弱多病加之心有郁结,在段哲很小的时候就去了。段哲的两个姐姐都已出嫁,到了阖家团聚的春节,段府反倒只剩下段哲一人。
自从他的两个姐姐出嫁后,这几年,段哲基本上都是在应府过的年。
此时,她深陷春节的魔咒之中,反观段哲整日赖在她的东苑,好吃好喝好玩好睡,还时不时与府上的丫头打情骂俏,好不自在。
有爹娘管束,段哲叨扰,何乐不仅白天去不了宁王府,连晚上去宁王府的时辰也越来越晚。
忍了好几日,何乐终于忍不下去了。既然爹娘‘不讲情面’,那便不要怪她‘不客气’。
她早已想好了反击的方法,准备在腊月二十六这一日实施。可她万万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发挥,猝不及防出现的一人,打乱了她的计划,却达到了何乐不曾想过的永绝后患的目的。
何乐原本打算同段哲演一出白日纵酒寻欢作乐的场面,好加固一下她在百姓心中‘风流’倜傥的形象,以打消这些说媒、变相说媒的人的念头。
这日一早,应夫人又派了小桃请她去前堂见客。何乐应声之后,让小桃先去,说随后就到。
听见小桃走远,何乐赶忙换上了昨夜用酒熏了一夜的外袍。刚一上身,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呛得何乐低咳了两声。心道,这小东也忒过了点,任谁闻了,都会以为她喝了十坛八坛,一夜宿醉。
算了,非得一剂猛药才能止住这些乱七八糟之事。
何乐忍着酒气,向着前堂而去。
还未走到前堂,堂内欢声笑语的气氛顺着春风传来,仅是听着,也能让人心情随之舒畅。何乐搓了搓手,捂在脸颊上,待双颊微热泛红,又挤出大大的笑容,这才踉跄着脚步向堂内走去。
一进前堂,不待众人说话,何乐双眼微眯,笑若繁星,翘着舌头道:“各位叔、叔阿、姨,早、上好。”摇摇晃晃间,何乐将双手合握于胸前,“应、仕中给诸位拜年了、拜年了。”
末了,送上一个大大的笑容,傻气十足。
何乐这一番惊天动地的出场,果然震住了堂内所有人!
欢声笑语戛然而止,轻松愉悦的气氛一瞬凝滞,唯独只有酒气渐渐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众人齐刷刷的望向立在门口的何乐,疑惑不解的神色下掩藏着震惊。
这是什么情况?演的哪一出?应仕中不是改邪归正了吗?众人心底泛起波澜,对于常有出格之举的应仕中,他们好像从没看透过。
何乐仔细瞧着众人的神色,在心底暗笑,人果然还是不能立人设。她很能理解为什么这些人看到她仅仅是宿醉未醒,便如此震惊。若是以前的应仕中以这样的方式出场,恐怕在座的各位都不会如现在这般震惊,可能还会觉得不这样才奇怪。然后在心里嗤笑:看,纨绔子弟应仕中的荒唐事又多了一件。
她才当了半年的乖孩子,众人就将她之前不堪的模样忘光,被表象迷惑产生错觉,对她报以期望。而期望就像是有轨列车,必须沿着既定路线前行。一旦发生不符合期望的事情,就像是列车脱轨,让人难以接受。
堂内众人还未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一小厮疾步进了堂内,禀道:“老爷,夫人,宁王爷来了。”
闻言,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收敛了仪容。堂内一时低咳声四起,众人似乎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起身迎接宁王。
这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一大早就喝成这样?应将军应夫人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听闻宁王来了,亦赶忙起身迎接。
何乐立在门边,小厮的脚步声她一早便听到了,本以为是段哲来了,心里正赞他来的及时,却不想来人竟是楚清临。何乐顿时有些懵,侧着身子望向了门外。
片刻之后,楚清临就来到了前堂,可他刚一进门,堂内众人还未来得及与他见礼,何乐还未来得及细想他没说要来,怎么突然来了。忽觉右小腿肚一麻,整个人立刻向前倾倒,直直撞到了楚清临怀里。
嘶......
满堂的倒吸气声。方才那一幕看在众人眼里,分明就是宁王刚一进门,应仕中便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
若说方才众人只是小小震惊了一把,而这一刻绝对是石破天惊般的震撼。眼前真实上演的这一幕,绝对比任何听来的奇闻异事都来的震撼。视觉上的冲击力,震的众人久久难以回神,一时间面上五彩纷呈,变了又变。
“就算你再怎么爱慕本王,你也不能如狼似虎般扑上来。更何况,这儿还有这么多人看着。”楚清临望着怀中的何乐微微一笑,声音不似往常那么清冷,开玩笑道。
嘶......
又是一阵倒吸气声。此刻楚清临清淡的声音听在众人耳中,如春日惊雷,震得人心胆俱颤。此刻的众人如石化了一般,惊目圆睁,立在原地。
他们二人何时?像是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雕塑般的众人登时耳根发热,心潮澎湃。
听得楚清临此言,何乐算是明白了,她方才忽然腿软扑到某人怀里,不是意外,根本就是他的杰作。一想到他还故意出言让人误会,何乐顿时恨的牙痒痒。起身,打算与他理论一番,却突然发现身子根本动弹不了。该死,居然被点了穴,而她竟毫无知觉。
动弹不了,只得乖乖躺在某人怀里的何乐,双眸微紧,眼刀凌厉,狠狠的瞪着近在咫尺嘴角含笑的某人。
应将军看着这一出接一出的闹剧,脸色铁青。应夫人则面露忧色。不等他二人作出反应,堂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低语浅笑。众人涣散的心神还未完全收回,便听堂外乍起一声高喊,“应兄,美人儿来了,你要的美人儿......”
听到段哲这一声高呼,何乐想死的心都有了。完了完了,这下玩脱了!估计爹娘这会儿恨不得打死她的心都有了!
还来?!当真是好戏连台,可他们的小心脏受不了这一波又一波的刺激!
话未毕,段哲带着凝香馆的几位姑娘进了前堂。刚一进来,便在门口看到何乐倒在楚清临怀里,两颊绯红的场面。香艳的画面,让段哲硬生生将未说完的话咽了下去。跟在他身后的几位姑娘,手中锦帕落了一地,微风轻拂薄纱,若隐若现的花容大惊失色。
凝香馆的姑娘?这应仕中是想上天吗?白日纵酒寻欢,又跟宁王拉拉扯扯搂搂抱抱,堂内众人顿时深觉他们的心脏还不够强大,经不起这三番五次的刺激,濒临崩溃。
应将军气的五内俱疼,强压着胸口的怒气,迈着铁步,冲着何乐而来。
“装晕。”楚清临附在何乐耳边低声提醒道。
何乐正生着他的气,本来不想理会他,可眼前已经发生的窘况必须赶紧结束。况且,爹娘这会儿估计恨不得打死她。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混过去再说。
何乐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应仕中,应仕中,醒醒……”楚清临伸手在何乐脸上轻轻拍了拍。
他这一出声,打破了堂内诡异的气氛。听得此言,众人皆长长出了一口气,似虚惊一场的安心,似情势突变的不甘。
应将军应夫人如梦初醒,稳了稳心神,收敛了情绪。
“我儿这是怎么了?”应夫人急切的问道。
“许是醉酒,昏睡过去了。”楚清临答道。
“小东,快扶少爷回去。”应夫人立刻吩咐道。
小东闻言,快步上前,想要从楚清临怀中接过何乐。可小东刚一伸手,似对被人拉扯不满,何乐闭着眼哼了哼,环着楚清临脖颈上的双手紧了紧。这一拉扯,看在众人眼里,刚缓和下来的气氛又变得尴尬起来。
“罢了,本王送她回去吧。”楚清临语气里尽是无奈。
“有劳宁王爷了。”应将军满怀歉意,苦笑道。
楚清临一把将她抱起,转身出了前堂。
温暖却不炙热的春日阳光照耀着坚毅挺拔的背影,在青砖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忽而生出令人艳羡的温馨幸福。
这一念头刚起,众人便觉自己肯定是疯了。下意识摇了摇头,似要将这可怕的念头赶走。
“不好意思,让诸位看笑话了,今日诸位先请回,咱们改日再叙。”
对于方才发生的一场又一场的闹剧,应将军应夫人深表歉意,亲自将众人送出了府。
凝香馆的姑娘是看在崔盈盈的面子上才答应来帮忙的。可刚来,还没帮上什么忙,倒是赶上了一出闹剧。听得应将军送客,段哲只好亲自又将她们送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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