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怒火把秦远的理智都快烧光了,对着安宁吼道,“你不知道?我知道!你和那姓朱的早就认识对不对?上元灯节,本就是情人幽会的好时候!他约了你一起观灯,你把簪子送他做定情之物,对不对?”
安宁惊道,“阿远,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无中生有,血口喷人!我跟你的时候,是清清白白的!”
秦远道,“是!你跟我的时候,是清清白白的!那是因为你还没来得及跟他有什么不清白的事情!可是,我走了之后呢?你跟着他这么长时间一路同行,你们到底干了些什么,只有你们自己知道!”
安宁气得浑身都哆嗦起来,“原来,原来……你,你一直,一直不相信我!”
“是!”秦远怒吼着,“我不相信!因为我不是傻子!我不相信有人会这么好,一点不计回报,这么千里迢迢的送你来!”
安宁道,“那么你呢?阿远,你对我好,也是有目的的么?”
“是!”秦远斩钉截铁答道,“我对你好,是因为你是我的女人!若不是如此,我干嘛对你好?”
安宁道,“那当我还不是你的女人时呢?”
秦远道,“那是因为我想要你,想要得到你!一个男人若是对一个女人好,便只有这一个目的!”
安宁愣了,她忽然感觉一股钻心的疼痛,比秦远加诸在她身上的拳脚,更加令人疼痛。
秦远道,“全天下每个男人的想法都是这样,尤其是对你这么漂亮的女人!”
安宁缓缓的摇了摇头道,“不是每个人的想法都跟你一样的!”起码,她知道,大哥和小弟不会这样,连周复兴都不会这样!
秦远道,“我不信!我告诉你!有人在路上瞧见过你们,知道他们怎么形容你们么?说你那大哥小弟对你‘无微不至,关怀备至!’他们是你什么人,竟会如样待你?你敢说跟他们一点瓜葛都没有么?”
安宁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道,“大哥和小弟都是好人!他们待我好,是把我当作亲姐妹般的好!他们真心疼惜我,爱护我,却并没有要我回报什么,更没有存心要占我一丝半点便宜!难道这也有错么?”
秦远道,“他们对你好,是没错!所以你便对你那大哥有情了,是不是?”他越想越气,一巴掌又打在安宁身上。
安宁忍着疼,强压着眼泪道,“若是我跟大哥有什么,我为什么还要辛辛苦苦,差点丢掉性命来晋都找你!”
秦远道,“那是因为你们把我当傻瓜!或是他不方便把你带回家去!所以你才想到来找我,他不正好也来这里做生意么?”
安宁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你既把我想得如此不堪,那我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她咬着牙扶着墙站了起来。
秦远上前拉住她道,“你想干嘛?”
安宁悲愤欲绝道,“你这么想我,我还能留下来么?”
秦远冷冷的望着她道,“你当我是什么人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把安宁拉着拖到床边,一把将她推了上去,“我说过,你是我的,你这辈子,休想离开我半步!”
安宁挣扎着想跳下床来,秦远却又是一个耳光,把她打到床上,狠狠地道,“你难道忘了么?你亲口说过,你是我的奴婢!永远都是我的奴婢!”
这话象锋利的尖刀,一下剜进了安宁的心里,扎得血肉模糊。她忽然觉得好冷,冷得直打哆嗦,身子不由瑟缩在床角,缩成一团。
秦远出了房间,命人将门从外面锁了起来,锁链哗啦啦的的声音,冰冷刺耳,又让胆战心惊。安宁紧紧的捂住了耳朵,她不要听,她也不敢听。
也不知过了多久,灯火最后使劲跳动了一下,灭了。整间屋子陷入了无尽的黑暗里,仿佛与世隔绝的孤岛。安宁已经不知道害怕了,只紧紧抓着被子,寻求一点点的温暖。忽然,窗户动了一下,有个小小的黑影跳了进来,“呜呜”地循着气味跳到了床上,伸着舌头舔着安宁。
是小熊!
安宁一把将它抱起,是素琴把它放进来的吧?安宁紧紧的搂着小熊,眼泪如决堤的江水,哗哗的往下掉。也不知哭了多久,安宁慢慢地睡着了。小熊乖巧的伏在她的胸前,忠诚的陪伴着主人,又黑又亮的眼睛里满是同情和怜悯。
*****
“把门打开!”外面有人在发号施令,“难道我说话你们都没听见吗?”
门前的锁链哗啦啦的又响了起来,小熊听到动静,“汪汪”地叫了起来,安宁勉强睁开红肿的双眼。门开了,天亮了,刺眼的光线里,一个人走了进来。她用手挡着光线,等那人走近床前才看清,是太子殿下。
安宁抱着小熊,低着头不看他。
秦慕达仔细地瞧了瞧她,叹了口气道,“怎么打成这样?”他把一只手伸到她的面前。
安宁没有动。
秦慕达等了半晌,收回了手,喊道,“人呢?都死光了吗?”
素琴立刻跑了进来,到床边握住安宁的手,眼泪汪汪的道,“夫人!”
秦慕达瞧着她的眼神有些冷,“来人,把夫人带走!”
一时,外面又进来几个宫女,想过来把安宁扶下床。
安宁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而生涩,“你要带我去哪里?”
秦慕达道,“带你去治伤!”
安宁道,“我哪儿也不去!”
秦慕达道,“你想死么!”
安宁不吭声,也不动。
秦慕达走上前来,一把将她身前的被子掀开,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大踏步出了屋子。门口就停着轿子,他把安宁放进轿子里,放下轿帘,自己退了出来,“走!”素琴跟在轿子旁边,寸步不离。
梁淑燕一脸苍白的站在门口,她也是一夜未眠,目送着他们离去,她心里焦急万分,却又什么也不敢问。思来想去,终于一狠心,让人带她去云海台寻秦远了。
云海台里一片狼籍,酒气熏天。梁淑燕小心翼翼的走进内室,瞧见秦远仍在床上睡着,她不敢走进,只在门口轻声唤道,“二殿下!二殿下!”可秦远一点反应也没有,梁淑燕提高了嗓门,叫道,“二殿下!二殿下!”
秦远嘟囔道,“滚!”
梁淑燕顾不得许多了,大声道,“二殿下!安宁姑娘被太子殿下带走了!”
秦远听了这话,才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你是谁?你方才在说什么?”
梁淑燕道,“我是梁淑燕!安宁姑娘刚刚被太子殿下带走了!”
秦远一翻身起来了,冲到门口道,“你再说一遍!”
梁淑燕道,“安宁姑娘刚刚被太子殿下带走了!”
秦远也是一脸憔悴,“被带到哪里去了!”
梁淑燕道,“我也不知道!”
秦远马上冲了出去,梁淑燕跟着他的后面,一路冲到太子居住的芙蓉池,里面却空无一人。
“太子呢?太子在哪里?”秦远怒吼着。
有个小太监跑了过来,畏首畏尾的道,“太子,太子走了!”
“去哪里了!”秦远冲上前一把揪住那小太监的衣领,小太监道,“太子回宫了,临行前吩咐,请二殿下回宫寻他!”
秦远把小太监一把推开,怒吼道,“回宫,即刻摆驾回宫!”
梁淑燕脸色大变,身子一晃,扶着墙才站住身形。
秦远跑到正殿外面,却见所有的仪仗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是太子一早下令准备的,他沉着脸道,“所有人立刻回宫!”
梁淑燕面若死灰的走了出来,上了自己的鸾驾,车马辚辚,载着她破碎的心,又回去那宫墙深深的地方。
秦远回到晋宫,立即便去了太子宫殿,太子却还没有回来,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秦远怒不可遏,把太子前殿里的摆设摔了大半,连桌椅都砸坏了好几张。
没人敢上前阻拦,有太监去晋后处通禀,晋后头也不抬道,“再送几套瓷器进去给他摔!”继续埋头处理着政务。
天刚黑下来的时候,太子终于回宫了,他先去母后那儿回禀了一番,方才回到自己的宫殿,瞧见这一片狼籍,似乎并不意外,摇头笑笑,走了进来。
秦远发了半天脾气,坐在唯一一张完好的椅子上发呆,见大哥进来,上前一把扯住秦慕达的衣襟道,“你把她带哪儿去了?”
秦慕达推开他,反问道,“你还寻她做什么?”
秦远道,“她是我的!”
秦慕达道,“谁跟你抢么?”
秦远道,“那她在哪儿?”
秦慕达道,“被你打死了!”
秦远急道,“大哥!”
秦慕达笑了起来,“你还知道叫声大哥?”
秦远道,“她到底在哪儿?”
秦慕达道,“告诉你,你再去把她打一顿?那还不如我替你积点德,就当你已经打死了吧!”
秦远道,“大哥!你快告诉我,她在哪里?”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她,伤得重么?”
秦慕达道,“你还知道关心人家?”
秦远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昨晚是脾气大了点!”
秦慕达道,“你脾气大了点?你都快把人家给拆了,半条命都给你打没了。”
秦远有些担心起来,道,“真有这么重么?你快告诉我,我去瞧她!”
秦慕达道,“你先说说你们为什么吵架,你还下那么狠的手,把那样一个美人打成那副模样?”
秦远忿忿道,“还不都是她那该死的大哥小弟!”
秦慕达道,“二弟,你听大哥一句劝,你那美人好不容易千山万水的过来寻你,容易么?这一路上,还不知吃多少苦头?你不高兴她路上有人作伴,大哥可以理解,但谁叫你自己当时不在身旁呢?再说了,你有确凿的证据说她和他们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事情么?若是没有,只是道听途说,那怎么就能不问青红皂白便毒打她呢?”
几句话说得秦远低下了头,心下着实有些过意不去。是啊,自己的脾气是不是太暴躁了?仅凭一句话,一根银簪就定安宁的罪过,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秦慕达又道,“这女人是要宠的,尤其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你若是还喜欢她,让着她些又何妨?除非你不想要她了,那随便你怎么打。”
秦远忙道,“谁说我不要她?”
秦慕达道,“可你这么打她,迟早会把她的心给打跑的。”
秦远真有些后悔了,昨晚一冲进去就开打,她一定很伤心吧?他有些呆不住了,哀求道,“大哥,你快告诉我她在哪儿,我要去看她!”
秦慕达道,“你一回宫就到我这儿来了吧,一直砸到现在?”
秦远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哥,你放心,我明儿就派人来,砸坏多少赔你多少!”
秦慕达道,“行了!说什么赔不赔的,你从小到大砸坏我的东西还少么?要认真赔起来,该赔多少?”
秦远道,“那宁儿她究竟在哪儿?”
秦慕达道,“我昨晚听说你发了好大的脾气,一早去瞧她,见她伤得不轻,知道你定会后悔,便先把她带了回来,让太医瞧了,诊治了一天。”他拍拍秦远的肩膀笑道,“怕你气没消,也不让人通禀,故意让你发一天的脾气。这会子,刚把你那美人修补好了,送回你宫里去了!”
秦远大喜过望,“大哥,你把她送回我宫里去了?”
秦慕达道,“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快回去瞧瞧吧,可别再跟人家动手了。太医说了,着实伤得不轻呢,得好好调养,人家弱质纤纤,可经不起你的拳头!”
秦远归心似箭,“大哥,我不跟你说了,我要走了!改天再来道谢!”他人一面说着,一面就冲了出去。
秦慕达望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眼神了然还带着几分别样的笑意。
秦远一路跑回了自己的宫殿,冲进内室,安宁却不在。“宁儿!宁儿!”他高声叫着,“快来人!你们知道么?夫人在哪里?快领我去!”侍从们出来了,面面相觑了一会,领着秦远往后面下人房而去。
越走越偏,在最后面一间狭小的屋子前侍从停了下来,轻轻敲了敲门道,“夫人,二殿下来了。”
秦远皱了皱眉,自己宫里怎么还有这么破的地方?推开门,里面很小,只有一张简陋的小木板床,连张桌子都没有,窗台上放着盏灯,唯一的一张小凳上放着些药包,梁淑燕侧坐在床边,正在陪安宁说话,素琴侍立一旁,小熊也乖乖的蹲在地上,挤得小屋满满当当的。
见他进来,梁淑燕忙起身行礼。秦远没有理她,径直走上前来,安宁挣扎着一下摔下床来,她忍着疼没有吭声,跪在地上道,“奴婢给二殿下请安!”
秦远瞧着心里不是滋味,一下把安宁抱了起来,“宁儿,你这是干嘛?”
安宁道,“奴婢当不起,请二殿下快放下奴婢。”
秦远抱着她坐下,这才瞧见安宁鼻青脸肿的,原来美丽的脸蛋说不出的怪异,他心疼不已,不住地道,“对不起,宁儿,对不起!”
安宁道,“二殿下教训奴婢,没什么对不起的。天色晚了,请二殿下回去休息吧。”
秦远心里跟针扎似的,“宁儿,你别这样!走,咱们回房!”他抱着安宁起身就出了这小屋子,素琴拿了药抱着小熊跟在后面,梁淑燕幽幽叹了口气,自回房了。
回到寝宫,秦远把安宁轻轻放在床上,安宁闭着眼睛不肯瞧他。秦远挥手让人都退下,这才,“宁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瞧瞧我好么?”
安宁背过了身去。
秦远又把她给扳了过来,他的力气稍大了些,触痛了安宁的伤处,她一时紧蹩着眉,呻吟了一下,秦远忙道,“哪里疼?是哪里疼?”
安宁依旧闭着眼睛。
秦远道,“宁儿,让我看看,伤哪儿了?”
解开她的衣裳,秦远瞧见她雪白的胸口上一个碗大的青淤,细腰上一大片紫红的伤痕,胳膊肘上也蹭破了皮,腿上也有伤痕,多处还肿了起来,整个人就象被摔碎又修补起来的瓷娃娃,惨不忍睹。
他一时惊呆了,嗫嚅道,“我,我记得只打了你几下,也没使全力,怎么有这么多伤痕?还伤得这么重?是不是我推你时,跌伤的?”
安宁一动不动,如木偶般任他摆布。
秦远急了,“宁儿,你这些伤太医都瞧过了么?上药没有?我再去拿药来,给你上些!”
“不用!”安宁闭着眼道,却有泪水渗出了眼角。
秦远道,“你别使性子了,好不好?你到底有没有上药?我知道是我错了,大哥已经骂过我了。你骂我吧,或者你干脆打我一顿吧,我绝不还手!只别不理我!”上前把她搂在怀里,“宁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会伤你伤得这么重!你别哭,告诉我,上药没有?”
安宁泣不成声。
秦远自己捶着头道,“我该死,我真该死,我怎么能把你伤成这样呢?”
安宁好半天才哽咽着道,“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秦远道,“是,我怎么能这样对你!我,我都后悔死了!你除了我,哪里还有亲人,我真不是人,居然打你!”
安宁无力的捶着他的胸膛,哭道,“你不相信我,对我说那些话,还那么用力的打我!”
秦远心里酸酸的,“是!我是坏人,最坏最坏的那个,我胡言乱语,我还动手打人。宁儿,我真的不是有心的。”
安宁哭道,“你既不信我,我求求你,便放我走吧!”
*****
桂仁八卦:在这大好明媚春光里,写这么虐的章节,呼呼……摇头叹息,继续求评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喜欢奈何春风不回头请大家收藏:(321553.xyz)奈何春风不回头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