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魏小桔正准备去厨房帮忙,听见老两口在那儿窃窃私语。
“老头子,我瞧这两人不象是夫妻哩。那小娘子那么怕羞,哪有嫁了人还这样的?”
“你太多心了吧。”
“说不准是私奔的呢!”
“私奔?那我咱们要不要去报官?万一被人追查起来,咱们可也脱不了干系。”
“报官?我也有些吃不准,要不你今天再瞧瞧?”
“都是你,贪那几个小钱!先别管他私不私奔的,你瞧那男的病得那样,万一有个三长二短,咱家多晦气啊!”
“这都怪你!你要是会挣钱,我能这么着吗?”
“哎哟,你轻点,我的耳朵!”
……
魏小桔听得心中忐忑,轻手轻脚的退回去,跟冯金宝商议对策。
冯金宝听了一笑,“他们只是一说,我一会儿去跟他们聊聊,就没问题了。”他穿了衣裳坐起身来。
“你能下床么?”魏小桔有些担心。
“今儿感觉好多了,我都不烧了。”冯金宝道,“咱们身上就剩那两个钱了,在这儿也耗不起。今天再歇一晚,明早把最后一副药煎了,咱们就上路吧。我一会儿自去煎药,你去买些干粮,准备上路。”
喝了两碗粥,魏小桔先出门了。
老两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冯金宝嫌厨房味儿大,也拎了小炉子在院子里边熬药边跟他俩搭话。他本就伶牙俐齿,今日恢复了些精神,与那老夫妻天南地北一通乱扯,说得老两口喜笑颜开。
老婆子道,“你这后生倒是一张巧嘴,比你家里那口子可强多了。”
冯金宝道,“是啊,她那人嘴笨着呢,幸好还有把子力气,家里干活是不错的。”
老婆子道,“那她好生养不?”
冯金宝道,“好生养,已经生了两个了,大的儿子叫拴住,小的闺女叫小红。”他信口胡诌,把黄茂才的一双儿女借了来说事。
老头子笑道,“你们年纪轻轻的就儿女全双的,可真好福气呀!不象我们老两口,孤苦伶仃的。”
老婆子嗔道,“我生不出儿子吗?都怪你,没福气养大!”
冯金宝道,“这孩子多了也愁,要不我们夫妻也不用到处奔波找事做了。”
老头子道,“那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呀?”
冯金宝道,“我老丈人在北边做点小生意,叫我们夫妻俩过去帮忙,也帮补一下我们。”
“这老丈人丈母娘就是疼女婿!”老婆子望着老伴道,“想当年,我爹妈对你多好!”
老头子但笑不答。
老婆子道,“那你们孩子怎么办?”
冯金宝道,“在家,我爹妈照顾着呢。等我们在北边安顿下来了,再接他们一起去。”
老婆子道,“你这后生倒孝顺,怨不得你老丈人疼你。”
听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老两口心中疑虑顿消。
次日一早,用了早饭,喝了药,冯金宝去跟那老婆子讨价还价,说了许多奉承话,才千难万难的给他少算了几文钱。
两人收拾了一下,问了问道,便上路了。
现在既没有马,又坐不起车,冯金宝还有伤,走得是真慢。但毕竟他脑子不晕了,魏小桔就觉得有了主心骨,往哪走她都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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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福客栈的掌柜的拨拉了一会儿算盘珠子,心里直犯嘀咕。
那女人的相公到底上哪儿呢?难道真出事了?这几日镇子里也没听说有人横尸荒野啊?该不会是那男人另结新欢,把老婆给甩了吧?
今日他们帐上的钱就用尽了,也不知那女人身上有没有钱,她这几天都没怎么叫饭菜。不会是没钱吧?她住的可是上房呢。念及此,掌柜的有些坐不住了,咚咚咚上了楼。
终于听见敲门声了,安宁飞扑上去开了门,可没想到,却是掌柜的,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这女人也挺可怜的,就这么短短几天,明显瘦了一圈,掌柜的勉强笑笑道,“这位夫人,你们帐上已经快没钱了。你要是方便,就再付些吧。我们店小,可经不起赊欠。”
“不好意思,掌柜的,请您稍等。”安宁转身进去,从荷包里拿了一小块金子出来道,“这些够了吗?”
掌柜的接了金子,是眉开眼笑,“够了够了!夫人您就放心地住着吧。哦,您看您这两日都没吃饭了,要不给您上些饭菜?”
“谢谢掌柜的,我吃不下。”
“那怎么行?要不这样,给您来一碗顶精细的粳米粥,再配上几样精致的小菜。要不您相公回来,见您饿瘦了,该多心疼呀。”
安宁一听这话,点头同意了。
掌柜的忙喜滋滋地让伙计准备去了。
可是,再好的饭菜,此时在她面前,也是味同嚼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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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当!”精致的瓷碗连同里面的菜肴一起被摔出车窗外,撒了一地,浓重的香气四散开来,却又迅速淹没在灰尘里。
曾侍卫无奈地摇了摇头,“老这么发脾气也不是办法,得想个法子劝劝二殿下。总跟咱们置这些闲气做甚么?”
正说着,沈侍卫板着脸出来了。
张侍卫叹了口气,“再去买些饭菜回来吧。”
沈侍卫二话不说,解下后面的马缰绳就走了。
过了半晌,沈侍卫又拎了个食盒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张侍卫接过钻进了车厢里。
秦远半躺在里面,雷侍卫守在门口,见他进来,看了他一眼,继续闭目养神。
张侍卫走到秦远面前,“不知二殿下是否需要纸笔画下某人的画影图形?”
秦远冷冷地道,“什么意思?”
张侍卫道,“殿下,您伤重未愈,又不思饮食,恕卑职直言,若想恢复功力,怕是没个一年半载好不了的。到时想要再出宫,见那位姑娘可谓是难上加难了。卑职想,二殿下也许会想要画下那姑娘的画像,到时派卑职等来接人。”
“这都是拜谁所赐?”秦远一听就火大,“那你们送我回去,让我接上安宁再走!”
“现在事已至此,回头是不可能的。卑职等恕难从命。”张侍卫道,“若二殿下执意如此,有个好歹,有没有口信要带给那位姑娘,或者想把她托付给谁呢?”
秦远怒道,“没有谁!除了我,谁也不能照顾她!谁也不能去碰她!”
张侍卫道,“我等虽是奉命行事,却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卑职向殿下保证,等送您回了京城,只要您能说动皇后娘娘,卑职马上就出来接这位姑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哼!相信你?”秦远别过头去。
“若是二殿下觉得咱们几个不足以托付,那我等也无话可说。只是卑职想提醒殿下,若是您贵体违和,寻那姑娘之事可就真的无计可施了。皇后娘娘的脾气您不是不知道,您说对吗?”
秦远一时沉默了。母后若是知道自己拿自己的身子赌气,一定会迁怒旁人的。
张侍卫道,“二殿下,卑职虽不知皇后娘娘为何急召您回宫,但想来必是大事。若贸然带那姑娘回去,恐怕不妥吧?”
秦远想了许久,方道,“给我拿饭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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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宫·养心殿。
在看完一封密折后,威严的晋后终于露出一丝微笑,沉吟了下,“传太子妃来。”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愿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规规矩矩的礼毕,太子妃恭恭谨谨的站在一旁,她年纪甚轻,不过二十来岁,容貌艳美,衣饰华丽。只是脸皮绷得紧紧的,似乎努力想营造一种威仪,但在某些人眼里,却更象是块木头。太子妃心中有些紧张,猜测着皇后娘娘找她何事。
三年来,晋王重病卧床,一应朝政交由太子打理,皇后娘娘辅政。其实所有的奏折都是皇后娘娘亲手批出来的,即使是晋王没生病的时候,晋后对朝政的影响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满朝文武没有人敢因为是皇后朝政而怠慢了一丝一毫,倒比晋王朝政时更加谨慎小心,因为晋后实在是个比晋王更厉害,也更加不好应付的人物。
晋后抬起眼皮扫了太子妃一眼,这女人还是这么喜欢装样,老在模仿自己。她心中暗自冷笑,让她学去吧。
晋后对于不构成威胁的人或事物一向很宽大。
支退了众人,晋后一面批着奏折,一面漫不经心地道,“今日可又收到一份要废太子妃的折子呢。”
太子妃面色大变,忙跪下道,“请母后作主!”
晋后冷哼道,“若是不替你作主,你早就被废了。”
太子妃道,“谢母后眷顾。”
“可也总不能这么护着你。”晋后顿了顿道道,“母以子贵,谁叫你生不出儿子。”
太子妃咬了咬唇道,“母后明鉴,这,实在不是儿臣的错。”
晋后有些不悦道,“若是你头胎生的不是昭云那小丫头,而是个皇孙,怎么会有这些事?”
太子妃不敢作声了。
晋后又缓和了下语气道,“哀家知道你也委屈。但怎么办呢?咱们女人,总是要替男人受委屈的。太子无子,江山无后,满朝上下谁不议论?”
太子妃有些不解。
半晌,晋后才悠悠道,“听说你还有个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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