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初恋

　　“坠水事件”之后，整个园子里的丫头、仆役不知是否受了某人的指示，对我实行不间断无间隔地陪护，好像稍不留神我便会再次奔向水池。我无奈地瞅着身后一串的尾巴，不免哀叹：原来在你们眼里是我自己扎进去的啊！（众：难道不是么？--+）

　　也因如此我对殇烨瑾同样退避三舍，能绕着走绝不会正面接触。他也好像从那次彪悍的火炉取暖之后，再也没出现在我面前。总算让我喘了口气。说实话，前几日对着他实在是比屋里的火炉还要让人倍受煎熬。面对着他那张万年冰块脸，烤着热火腾腾的四大火炉，我切切实实地感受到所谓的“冰火二重天”。

　　殇烨瑾，你确定不是在故意报复我吗？

　　王府里的丫头每人每月都有一天的休息，她们可以到内务处领取通行凭证，回家探望父母或者出去采购自己所需物品。而秀儿孤儿出身，从小长在将军府里，自是没有家可以回去探望，吃穿用度方面我也从没委屈过她，所以这一天便大大方便了我出门。

　　自穿越来此还从未出得这王府的四方天，亲眼目睹古时城池的繁华与古朴，也没有机会欣赏穿越小说中浓墨重彩的青楼女子的妖娆，更别提近水楼台寻觅古代剑眉星目玉树临风长发飘飘的英俊美男，当然殇烨瑾是不算的。他在我眼里就是炸弹还属于不定时爆破的那种。于是在被变相看护了近一个周之后，我琢磨着利用秀儿的月假出去见见世面。

　　前一天我嘱咐秀儿以出府采买用品为名，去内务处告了假，领回出门腰牌。今天一早我便换上头天晚上从秀儿那里央来的丫头服，随意梳了府里丫鬟的发式，回忆着秀儿给我描述的王府大概，便向外走去。出门时很顺利，出示了内务处发放的腰牌，侍卫只粗略地瞄了一眼，便一扬手放行。

　　踏出大门，我习惯性地回头瞥了一眼威武的大门和高悬在上的烨王府牌匾，压抑的情绪随着外面清新的空气瞬间飘散开来，就连阳光都比王府中晃眼。

　　我出来了！我居然没被怀疑就出来了！简直太顺利了！就像刚从劳教所里释放的犯人一般，我兴奋地简直不能自持！

　　直到注意到来往的路人指指点点的注视，我才赶紧收敛起来。千万不要太过招摇，被殇烨瑾发现就不好了。

　　调整好情绪，我举步向前，慢慢留心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这是一条主道，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两边开着各式各样的店铺，路边搭着各种小摊。虽然没有现代街道繁华高档，可是已经足够富足喧嚣。不绝于耳的叫卖声，再加上与现代人着装甚为不同的那些形形色色的路人、让我眼花缭乱、应接不暇的稀奇玩意，真是冲击着我的感官神经。

　　兴奋紧张期待说不清楚的纠结心情支配着现在的我，不过最为凸显的是不可言状的兴奋！长时间与人群隔绝，躲在我的四方天里，乍一下还真点不适应这环境。

　　就这么走走停停，摸摸看看，不晓得已经走出王府范围多远，被人群吸引之下，我停在了一个地摊前，很简易的摊位前熙熙攘攘地挤了不少围观的路人，我站在外围好奇地伸头向里望着，千奇百状的手工制品看得我目瞪口呆。什么叫巧夺天工我算长了见识了，明明只是平淡无奇的泥土，经过看似简单的揉捏、上色，一眨眼工夫竟然变成了光鲜名动的小动物，而且惟妙惟肖，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我挤进人群使劲往里钻着，终于站到了捏泥师傅面前。我站在捏泥师傅旁边，一眨不眨的看着究竟是怎么做到抬手间便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哎呀，转眼间又一只俏皮的小猴子诞生了。

　　“姑娘，看了这么久，可是也想要一个？”估计是我那渴求的眼神和艳羡的表情早已出卖了我！

　　“呵呵，对啊！”我脸肯定红了，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你可有什么特别想要的物件？”师傅是个好脾气的人，和善的抬头看着我，手里的活倒是一刻不曾停下。

　　“恩……师傅，你帮我捏个娃娃吧，就是很招人疼的那种小胖娃娃。”本来想要一只乖巧的兔子，也算是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可是开口时不知怎么我就想起了现代的胖阿福，记得小学那会妈妈还专门买过一个送给我。

　　“好来，姑娘稍等啊。”师傅利索地开始调色揉匀，顷刻间手里的彩泥已经初现雏形，看的我更是心花怒放。这个买回去，秀儿肯定也高兴。

　　“姑娘做好了，你看看，可还满意？”就在我胡思乱想的空，师傅手里的小胖娃娃已经完工，不同于现代阿福的憨直，多了份孩童特有的灵动和可爱，扎一个朝天辫配上一身红色的娃娃服，笑得何不拢的嘴巴，眯成一条线的小眼睛，手里抓着看似糖果的玩意，让我看了就爱不释手。

　　“师傅，您手真巧！这个多少钱？”一边感叹，我一边开始掏银子。

　　“两文就好。”

　　完了，我忘记带钱了！晕死，这么重要的事居然忘记了，这下怎么办？哎呀，真是笨死了！

　　我懊恼地打算放下娃娃：“师傅，真对不住，我忘记带银子了，这个您给我留着行吗，我回家拿。”恋恋不舍地将那个娃娃放在师傅身前的案板上，手指还忍不住磨蹭了两下他那鼓鼓的小脸蛋，末了还忍不住再嘱咐一遍，“你可一定得给我留着。”

　　没等师傅开口，一只细长白皙的手已伸了过来，手心里躺着两个铜板，直接递到了师傅手里。我的手还蹭着娃娃，盯着那只手楞住了。莫非我遇上了传说中的英雄救美？

　　抬头一看，居然是裴源沁，对上他含笑的眉眼，我竟不自觉地冲他很开心的笑了起来：“原来是你啊！”

　　显然他没意料到我如此反应，面上微微一愣，不过马上很温柔的冲我点头微笑，我在他的眼里依旧看得到对恋人的宠溺。我想我是喜欢他的笑容的，那么真诚，那么温暖，让我不自觉地想把他当成我的朋友，虽然我们的身份那么尴尬。

　　他牵起我的手，轻轻地将我带离拥挤的人群，很小心地护在我身体的一侧，尽量避免着我与周围人的身体碰撞，那份小心翼翼和珍视让我感动不已。终于离开喧嚣的人群退到清冷的街角，我们在路边站定，谁都没有说话只静静地注视着对方，于是我很狼狈地开始脸红，不自然地转开头掩饰性地轻咳一声，再转回来时便已换上一副大咧咧的笑容，晃着手里的胖娃娃故作淡定地：“谢谢你送我的面人，可是我现在饿了，你请我吃饭好不好？”

　　他突然开心地笑起来，眼睛里闪出光芒，我情不自禁地呆在那里冲他也咧嘴笑起来。他真的很好看，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好像个孩子一样，我想我开始理解方颜为了他为什么那么固执极端了。

　　“好，我们就去吃饭！”

　　看得出他心情很好，我想应该是因为“方颜”吧，差一点就要厮守一生的人啊！该是谁的错呢？我看着他的背影跟着他亦步亦趋的向前走着，我不敢和他并肩，他传达给我的情意，至少现在的我无法回应，有几次他回头看我，我都努力微笑，努力微笑。

　　就这样我们来到一家名叫“天香府”的酒楼，看门面就知道这里档次不低。三层的规模，烫金的招牌，还有这里时不时进出的衣着光鲜的人们，我想裴源沁能领我进的饭馆档次一定低不了的。

　　我们被安排到三楼临窗的雅间，布置还算高雅，墙上裱着我说不上名字的字画，桌椅看上去更是上等材料。裴源沁跟我介绍这家店是京城味道最好的食府，经常有皇亲贵族来这里点了菜带回去，我点头应着，心里也是觉得这样的酒楼能引来大官贵族的，自是名头很响了。

　　我捡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脑子里就一个想法，还好不是我花钱。

　　“想吃什么？”裴源沁看向我，温润的声音如清风一般在我心上缓缓拂过。

　　“随便吧，我不太懂，你拿主意就好。”我乖巧的表示自己自是不挑食，毕竟吃人家的，不好太挑剔。

　　“好。”

　　裴源沁叫来小二，根本不看菜单，随口便说出四样菜名。什么酱香排骨、桂花翠笋、龙井竹荪、桂花干贝，名字我是一个都没听过，看得出是这里的常客。小二出去之后我们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我不开口，他亦不开口，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不同的是，我看窗外，他在看我。

　　我想凭着他和方颜以前的感情和认识，他定是能看出我的不同。若是他问，我该怎么说呢？告诉他我全忘记了，还是说我不爱他了？想着他看我的眼神，我竟不忍骗他。

　　也许，我们可以做朋友的。

　　拿定主意，我回过头，正好对上他深情的眼睛。

　　眼波流转，似有千言。

　　“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我忍不住了，不对啊，剧本对不上啊，穿越小说里女主见了前男友，不应该是听一段“诉衷肠”吗？

　　“你想让我问什么？问你过得好不好吗？我不敢，怕你说好，那我就会因你已经不再爱我黯然伤魂，但若你真的说不好，我恐怕会比你更加懊悔自己当初不能坚持许你幸福。所以我便不问，还能这样安静地看着你，听你说话，看你对我笑，看你这么鲜活，我想哪怕以后的日子我一个人孤独终老，也了无遗憾了。”

　　裴源沁说着便低头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缓缓推到我面前，“今年的新茶，小心烫。”

　　“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你如此对我的。”我心虚地低头，接过茶杯，无意识地吹着。

　　“我只是想对你好，”他喝了口茶，继续说道，“颜儿，你不必自责也不要有负担，我只是不知道除了对你好，还能怎么做才能让我觉得不那么亏欠。”听他说完，我几乎有逃走的冲动，他的感情太重了，如此浓郁的一份情，就算我不是方颜，我依然会感到亏欠。

　　这样的男人，上天一定会眷顾他，就算失去了方颜，他依旧值得别人真心对待。

　　“裴源沁，我可以相信你吗？我有话想跟你说。”努力强迫自己直视他的双眼，里面传递给我的包容和爱让我不退缩。

　　“颜儿，我对你的爱已经渗到我的骨血里，你明白吗？我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如此没有安全感，但是，你只要相信一句话，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他的眼睛里透出坚定的光！

　　“那好，裴源沁，我下面要说的话，全部都是真的，不管你相信多少，我都没有骗你。”我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出来。

　　“好。只要你说的，我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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