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分岔路
我们从结缘桥上下来,继续往前走,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又见一个小塘。
塘里漂浮着五六片圆圆的莲叶,三朵绛红色的睡莲开在上面。我对这莲花颇为喜爱,于是一直紧紧地盯着它不放。
在我故乡的菱湖公园里载满了各种颜色的荷花,每到夏天,白荷清妍无匹,粉荷娇嫩可爱,小桥与游船之上赏荷的人都络绎不绝。
如今回想起来,倒真觉得青璃的气质就似那清妍无匹的素荷。
我正想着,忽然听到伽蓝问我:“想要花?”
我转过头,望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嗯。”
伽蓝二话没说,就要翻身掠到水塘中央去采那睡莲,我赶紧拉住他手:“别去!”
他回头,一脸不解:“你不是想要花么?”
我笑着摇首:“花只有自在生长才美丽,如果把它们强行采来,放在手里玩弄,反而没了那种感觉。”
伽蓝颔首:“说的也是,喜欢又何必一定要拥有。”
我莞尔一笑:“正是如此。”
我们过了水塘,就上了山道,山路虽然曲曲折折,但却并不是很难走。羊肠小道两边全是树木山石,自然气息颇重,三个人边走边聊显得十分有情趣。
走到半山腰时,我看见地上长了许多野草莓,就去一个个采来放在手心里捧着,伽蓝和青璃见了,也都过来帮着我采。
那是一种假草莓,颜色鲜红,形状和草莓十分神似,但是草莓身上是一个个凹下的小点,而这东西的身上却长满了一个个凸起的小点。
“圣姑,这个可以吃么?”青璃用纤细的手指掐下一只“野草莓”放在我手心里。
“不能吃的,不过可以拿着玩玩。”我答道。
刚说完这句话,我就发现伽蓝扔了一颗鲜红的“野草莓”在嘴里大嚼。
我冲他道:“都说了这个是不能吃的。”
他却又往嘴里扔了一颗,含糊地说:“可以吃,不过无滋味,所以没人吃。”
我忍不住笑起来:“没人吃你还吃,难道你不是人?”
他傻不愣愣地说:“是人。”
青璃忽然扑哧一笑,我抬起头,见她笑得格外温柔妩媚。然而抬起头的瞬间,我的右眼角却瞥到一抹赤红的颜色在地势微高的山路上一闪而过,待我直起腰四处张望,周围却除了山石和古树以外什么也没有。
我疑惑地问:“你们有看见什么人吗?”
青璃说:“何人?青璃没有看见。”
我又转向伽蓝,他也摇了摇头。
莫非是我看错了。
我们继续向上行走,决定爬到山顶看看景色再下来,然而我们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之后,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条岔路,原本唯一的一条山间小径在此一分为二,左右两边的路口竟然还立有石碑。
我走到左边的石碑前,俯身一看,口中不觉念道:“翠竹莲池。”
而青璃则走到另一边的石碑前念道:“荒树坡。”
伽蓝问我们:“要走哪一边?”
我直起身子:“荒树坡听着就很荒凉,还是去翠竹莲池吧?”
伽蓝说:“好,那就走左边,青璃有意见么?”
青璃望着他笑了笑,摇头表示没有。
顺着左边的道路走了不到五百米,路边的古树渐渐由成群变成了稀稀疏疏的几棵,而碧绿色的青竹却越来越多。有些竹子足有小树那么粗,颜色灰绿泛黄。更多的是那些新生的竹子,每一株都碧绿而有光泽,高高耸立着,几乎遮住了我们顶上的阳光。
我放眼望去,只见竹海幽深,阳光自细细的竹叶缝隙间点点筛落,洒在地上好似金子一般闪闪发光。
穿梭在竹林里走了好久好久,我的脚终于有点痛了,于是我叫住他们两个说:“我们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吧,我脚有些痛。”
伽蓝却指着不远处说:“前面有个小亭,再坚持一下?”
青璃也说:“是啊,圣姑,这里无处可坐,不如我们走到亭中再休息?”
我望了望那个亭子,总感觉离我还有一大截子路,当即苦着脸说:“还有那么远。”其实我只是本能地抱怨了一句,并没有说我不愿意走。
可是伽蓝却向我走来,在我的面前背过身去微曲双腿,将自己低到我可以够着的高度说:“我背你过去。”
我心里一阵感动。
尽管起初还有所顾忌,但是一想到我越来越痛的脚,我立刻决定不再死撑,赶紧像八爪鱼一样向他宽阔的背上爬去。
我趴在他温暖的背上,用双臂揽住他的脖子,心里无端感到一阵安稳。伽蓝问我:“抱紧了么?”
我一脸满足地点点头:“嗯。”
他缓缓直起身体,稳稳地迈开步子。
到了亭子里,我才发现这是一座正八角形的竹亭,顶盖和地面都是竹子铺成的,唯有八座护栏是木头搭起的。八角形的竹亭中央,长着一颗笔直的老树。我起初以为是亭子里立着根粗木头,走近了才发现了那居然是一棵活生生的树,只不过被人用铁圈箍住了,无法再长得更粗大。
青璃用玉手抚摸着树上的纹理,同情心起,居然叹道:“此树被困亭中,无法挣脱,着实可怜。”
我坐在护栏旁边的座位上,笑着说:“青璃心怀万物,了不起。”
青璃望了我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
伽蓝也在我身旁坐下,忽然他抬头问:“你们饿不饿?”
我扑哧一笑:“你自己饿了就直说嘛,还好我们带了吃的。”我指了指青璃,表示吃的在她那里。
青璃也变得聪明了,她将肩上的紫色包袱解下来,取出里面的糕点递给伽蓝。
伽蓝将包裹着糕点的绸布揭开,忽然眼前一亮:“花生糕……”
我见他对花生糕那么有兴趣,满意笑道:“就知道你喜欢吃这个。”
他拿起一块,笑着看我,眼神里充满了热切与感动。
我微笑:“快吃吧!”
他重重点头,立刻把手里的花生糕送入口中。
我突然贼笑:“就知道你个土包子喜欢吃这玩意儿。”
“咳咳……”伽蓝听到我的话,一口花生糕硬生生哽在喉咙里,下不去也出不来。
“哈哈!”我见他被噎住,顿时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还假装无辜地用右手猛拍他的背心替他顺气:“叫你不要吃得那么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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