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明天是李玉琴出嫁的日子,李三林一家一大早就去了老屋,陆玉敏第一次看见他杀猪,那血淋淋的场面,让她觉得很残忍,可是他选择这个职业的无奈,又让她很同情。
手起刀落,李三林的手法很整齐,就几刀把只整猪分成了两边,然后“唰唰唰”的几刀把猪下水全部割下来。
陆玉敏看到李三林把猪心、猪肝割下来后,就顺手把余下的下水就扔在了一边的草地上,她问他:“这些不要了么?”
李三林急忙说:“这些东西有味道,不好吃,一般人家都不要的,都是给狗吃的多。”
陆玉敏头上一阵乌鸦飞过!她这要是用来吃的话,那不成跟狗抢食了?不过这东西扔了可真是暴殓天物了么,那红烧猪肚、那醋溜肥肠、那薰肠烧辣椒、辣子肺片什么的,她都在行,那些个不都是味道美美的?
想到美味,陆玉敏感也管不得是跟狗抢食还是跟牛抢食,于是她问:“那这些东西我拿回去行不行?”
李三林眉头一皱:“你要这些做什么?这些东西很臭的,要是你想吃肉,过两天我杀猪的时候多带点回来。”
陆玉敏神秘的笑笑说:“我不是想吃肉,只是以前在书上看到一个方子,说这猪下水只要洗得干净就会变成美味!”
李三林不相信的说:“有这样的方子?这东西可是不管洗多少遍都是臭的!”
陆玉敏说:“那你让我试试行不?”
李三林无奈的说:“一会我给你到河里洗干净再拿回来给你,你自己不要去弄,省得弄得一身臭得要命!”
陆玉敏只好说:“那我一会跟你一块去。”
李三林在洗猪肠和猪肚的时候,陆玉敏就准备洗猪肺了,李三林见立即说:“媳妇,那东西可真的不好吃的,吃起来棉花一样,什么味道也没有。”
陆玉敏笑笑说:“这种东西也可以做成好吃的,等我弄好了你试试,要是你觉得好吃,以后你就把别人不要的带回来行不行?”
李三林怀疑的问:“这东西真的会好吃?”
陆玉敏再度笑笑没有回答李三林,只是拿着手上的剪刀把肺管都破开一根根挤干净,等她弄好的时候,李三林也把手头上的洗好:“媳妇,就这么拿回去能做着吃?”
陆玉敏摇摇头:“还得回去用特殊的东西洗,那样才不会有异味!家里面粉没了,你到哪家要一小碗回来行不?”
李三林说:“难道这些东西跟面粉一块煮就没有异味了?”
陆玉敏说:“不是的,我是要用它来洗这猪肠和猪肚的,用面粉加醋洗上一会,再用菜油清一清,最后用清水冲几遍就没异味了!到时候你不要说太好吃了哦!”
看着一脸得意的小媳妇,李三林觉得好笑:“就这么一点东西也值得你这么开心?真是个小傻瓜!”说着也不管眼前的人同意不同意,拉她到胸前狠狠的亲了一把,才转身去了隔壁,留下一脸惊谔的人站在河边发呆!
李三林要来了面粉后就回了老屋,陆玉敏把那些个东西清洗好之后,就放在锅里用水煮了起来,等肠子、肚子都收了水后焖了好一会才装起来在盆里,然后撒上一把盐放了起来,这东西在前世的时候都是好东西,既然这里不值银子,那她是不是可以让它变成值银子?
要过日子就要有银子!陆玉敏知道自己没有大能耐,但千年的知识在这里总能起作用,就算自己没有金手指让这个家大富大贵,但是让一家人衣服无忧这是最基本的!
——一时之间,前世那个为生活打拼的陆玉敏开始苏醒了!
中午时分,李家的对手亲戚都已来了,陆玉敏不认识几个,她端茶到了偏间给众女亲是茶时,一位五十来岁的妇女问:“三侄媳妇,你怎么越来越瘦的?听说你病了几次,我就说这秀才家的女儿就不是咱真正的农村人,动不动就病歪歪的,这可怎么办呀?”
李玉香正从门外拿果子盘进来,听到妇人的话音后就说了:“大姑,您可别看我三嫂这瘦巴巴的样子,她做事可很能干的!再说她也就生了两次病,哪有你说的什么病歪歪的!”
另一个四十三四的妇人满口不屑的对李玉香说:“就你三嫂这身子还能有多能干?听说上次农忙时刚一下田,被一只蚂蟥吓到了呢!你说说这也能说能干?”
李玉香不服气的说:“二姑,这算个什么事?人总有怕的事儿,我三嫂不就是正好碰这些么?我三嫂的很多事都做得好着呢!我告诉你,她做的菜最好吃,她的是草鞋最好穿,她弄得那个凉粉很多人都爱喝。”
李二姑依旧还一脸的不屑说:“那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算不得什么!真的对男人的帮助是不大的!真正能帮到男人的还是要有一个能主内能相外的女子才行,这样才会家里兴旺发达起来!她大舅嫂,您说我说得对不对?”
被称作大舅嫂的是李三林的大舅母,听到李二姑问她,立即娇笑着说:“亲家二姑,你说得哪会有错?三外甥媳妇也真的是太瘦弱了一点,要是像亲家大姑家的闺女这样就更好了!”
陆玉敏掉头头偷偷看了这被人称赞的大姑的女儿:年纪大约二十多岁,由于皮肤稍有点黑,看不出确实的年龄。长手长脚不低于一米七二,人高脸盆也大,虽然算不得太丑,但也不是个美人,只能说是一个典型的农家妇人!
李大姑就着大舅母的话谦虚的说:“大舅嫂可不能这样夸孩子,要不然她可得骄傲了!只可怜我儿这要人品有人品,要相貌有相貌的,就是命太苦,遇上了这样的凶婆婆,又碰上了这样怂男人,累得她回了娘家!我可怜的儿呀!”
李大姑边说边抹眼泪,李二姑狠狠的骂着:“叶家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大姐不要难过,象我们秀儿这样的好女子,哪里是叶家那怂儿子能配得上的!”
大舅母应和着:“是呀,是呀!表小姐这样的人哪会找不到好人家!这叶家真的是瞎了眼了。”
李二姑高兴的说:“还是大舅嫂您说得对呀!我家秀儿是多好的孩子,秀儿你不要担心,以后我们一定帮你找个好的。”
朱秀儿一张大脸满脸含羞:“谢谢姨妈!有大舅妈和姨妈为我操心,我才不会难过呢!是他们不知道我的好!”
李大姑故意生气的说:“看这孩子,你是被人一夸就真的不害臊了!”
大舅母笑着说:“亲家大姑,秀儿这孩子说的是实话呀!这有什么好害臊的。”
李二姑接过陆玉敏递给她的茶喝了一口问:“三侄媳妇,你这样子看起来实在是太单薄了!我作为三林的亲姑姑,可真是替侄儿操心呀!唉,你这样子怎么真的帮得上老三呢?”
大舅母叹息着跟上说:“亲家二姑担心得对呀!三外甥家这主妻过弱,作为男人可没什么福气呀!我看得找个帮手,这三外甥家才兴旺得起来!”
李二姑连忙称赞:“还是大舅嫂有见识,您这主意可真想到点子上了!这老三真的应该再一个能干女子来做平妻,这样他才不会这么累!”
摆放果子的李玉香不解的问:“二姑,这有妻又妾的不都是富人家才有的么?我三哥家这么穷,自己都吃不饱,哪还有银子来娶平妻?”
李大姑听了李玉香的话立即问:“香儿,你三哥是有手艺的人,怎么会连饭都吃不饱呢?三侄媳妇,不会是你干不了活还当不好家吧?”
被点名了!看来要到正题了,这王大凤的话真的不是空穴来风!看来这对象也就是朱秀儿了!
陆玉敏撇撇嘴,看来这帮人今天是先来给她个下马威,然后再奔主题了!真是一群淡吃萝卜咸操心的老女人!想跟我玩么?真当我好欺负?
想到此她眯了一下眼,然后一脸老实的回话:“回大姑的话,侄媳家中至今都是想公当家的,我只管家中的孩子和琐事。”
——我告诉你们,我管家但我不管银子,有没有银子,家里穷不穷可不是我的错!
李大姑狐疑的问:“你不是为了推脱故意这样说的吧?”
李二姑不以为然的说:“大姐,这一个家里,管银子的并做不了什么,主要是安排事务的才最重要。这老三家里的这不能干那不能帮,这要老三哪有时间去挣更多的银子呢?”
大舅母一脸赞同说:“是呀!三外甥这样下去可不行呀!外甥媳妇,你可是秀才家的女儿,这贤良淑德可是从小就学的吧?你应该贤惠点呀!”
陆玉敏装楞:“大舅母谢谢您的提醒,我也想贤惠一点,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做才算贤惠,您能提点我一下么?”
大舅母装出一脸同情的样子说:“唉,虽然你是秀才家的女儿,可毕竟你从小就没了母亲,不知道怎么做也不能怪你。大舅母就看在你早早没了娘亲的份上提点你一下,你要真的想让你相公过轻松点,你还是早点帮他找一个能干的平妻,这样你们一同打理这个家,这个家才会好得快,我想你不会介意的吧?”
陆玉敏想一掌甩在这个假惺惺的大舅母脸上,可是她也不敢放肆,不管古今,长辈再过份你也没法子表示不满,只得暗暗骂着:“你这个老变态!更年期没把你给更死算你命大!别人家的事关你屁事呀!
大舅母见陆玉敏低着头不说话,于是她又问:“外甥媳妇,你是不是觉得大舅母说得不对呀?“
陆玉敏抬起一张脸可怜兮兮的说:“大舅母,我也想不介意,可是一来这没有功名的人能娶平妻么?这要是让人告到官府去,会不会出事?二来让别的女人来分自己的相公,我还真的不太乐意呢!不过,最关键的原因还不是这两个。”
李二姑瞪着她问:“三侄媳妇你说什么呢?刚才众人还说你贤惠来着,这一到关键时候你就露了真性子了吧?还说是读书识字的,我看比我们这大字不识的人还妒嫉!我们还不是关心三林么?要不然哪会想尽办法帮助他!不过,这事你说说最关键的原因是什么?我们倒要好好听听你的狡辩!”
李大姑也不客气的说:“农村里有哪个来多管闲事?娶个平妻主要是为了帮衬家里,只要你们和睦相处,谁来说事?你只管同意就好了,这才是女子应有的规矩!”
陆玉敏的小脸更加委屈:“大姑、二姑、大舅母,还有各位长辈,我也想做一个贤内助呀!可是做得了贤内助怕就顾不得肚子了!这原本四人吃的粮食都够紧张的,这要是再加上几个人来吃,怕是孩子们都得饿肚子的!”
李大姑不耐烦的说:“够不够吃那是以后的事,你答不答应才是眼前的事!这么多长辈在这问你,你就推东就西的,你说说除了这吃不够外,你还有什么原因!”
陆玉敏看了看眼前七八位妇人,沉默了一会才冷冷的说:“正如二姑说的,我乐意不乐意有什么重要的?只要我家男人看中了,我就是不乐意还不得迎进来?作为一个媳妇,男人的话才是话,这点本份我还是有的!只是我家男人,你们都是他的长辈,他的脾气怕都了解吧?不是不一般的女人怕是入不了他的眼了!”
李大姑、二姑、大舅母、朱秀儿以及另几位长辈,听了陆玉敏的话面面相觑,这三林家的媳妇别看起来瘦瘦弱弱好欺负似的,可讲出来的可以噎死人,你还不能找到不是!
在座一直没开言的二舅母为了解除尴尬,她开口为陆玉敏解围说:“我说句公道话,这三外甥媳妇说得也没错,这事呀还真得三林才能拿主意,这男人要不愿意娶,你还能赶着他上床不成?她这做媳妇的还真的作不了男人的主。”
李玉香不平的说:“我三哥肯定不会娶什么平妻的!他对我三嫂最好了!”
李二姑说她:“你一个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是好与不好!”
李玉香不服气了:“二姑,我今年都十四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三哥对我三嫂好我可是看在眼里的!他决不会娶什么平妻来隔应我嫂子的!”
李二姑喝斥李玉香:“什么叫来隔应你嫂子!我们这不是大家都关心你三哥才这么说的么?”
李玉香气嘟嘟的说:“我也没看到你们哪家娶个平妻来兴家旺族的!哪个家也没有什么很富贵的样子!”
李大姑生气的说:“香儿,刚刚还说自己不是孩子,现在这话是你能说的么?看来跟没规矩的人呆久了,这规矩都不知道了!”
李玉香还要接嘴,陆玉敏扯扯她的衣服然后对众人说:“请长辈们原谅小妹,她真的还没长大呢!孩子总是爱说些气话的。你看你们哪家不是兴旺发达的人家?哪里用得着娶平妻来帮衬呢?不过对于大姑说的什么规矩,我觉得也应该是对着有规矩的人来说的。”
——你们都是一群没规矩的人,还谈什么规矩!
一位四十出头的妇人讪讪的说:“我看香儿也说得没错!我们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动不动就娶妻娶妾的!我看这三林媳妇不错的,听说你不仅把孩子当成亲生的养,还教牛牛认字呢!这样的后娘怕是世上也少有的。”
陆玉敏淡淡的笑了笑道谢:“谢三舅母夸讲!我也就识几个字罢了,只是想着能教给孩子一点就是一点,不能让他成了个睁眼瞎,牛牛是我们家的长子,以后是要去见大世面的!”
又一个年纪大女人开口说:“听老三媳妇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你不愧是秀才家的闺女!要不然哪有这等见识?大户人家娶当家主母,讲究的可是有见识的好主母,因为一位好主母影响三代后人!三林这孩子可真有福气呀!”
李玉香这才得意的说:“姑婆,您老是不知道,我家牛牛现在认得很多字了。我三嫂说了,等家里条件好了,她要送牛牛到族里去上学堂呢!这可是族里有钱人家的孩子才能上得了的!”
陆玉敏见刚才一直不开口的两个人开口帮她说话,她客气的说:“都是姑婆夸奖!读了几年书,学了几年规矩,别的不知,但我最起码知道什么叫本份!”
众人听了陆玉敏的话,有的脸红、有的阴沉,而一旁的朱秀儿狠狠的瞪了满脸得意的李玉香,冷冷的哼了一声,一脸的怨恨让人看了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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