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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花落随 易妍 5046 2021-04-02 20:18

  第48章

  御潋涵深信叶氏兄弟必不舍得在战争这种地方花费过多银两。反之,他则可随时去周遭防守能力弱的城镇夺取粮草。况且以往还有沧浪关为之照应庇护,尚不便动手,而现在自是全然无此顾虑。

  所以只需待其军饷物资供应不上,机会既至。

  毕竟日子一久,遭殃的定为澜国,到时除了同自己议和又岂存它法!这点便也是雍亦麟等没有命人在偷袭时趁乱烧仓的原因。

  一晃眼,时间再次飞速而逝。

  曾发生过的戏码似乎没道理地重复了一遍:遇袭,追击,中伏。

  自然,实际上肯定不同的。前次意在惑敌,纯属无中生有,说白了就是糊弄焕军玩。而此番却带有目的。

  “明为行刺,暗为毒马”

  粮草没了不妨用抢。但坐骑没了,附近又没牧场,哪能供应得足!这些御潋涵当然并非不知,直将马匹一类无所后继的东西守卫奇严,除非化身飞虫,否则断无可能侵入。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避开主要矛盾后的目标是“以毒烟熏草”。

  结果毫无疑问为战马死伤大半,且那间朝廷的援军亦确确实实到了。

  虽远没三万者众,也绝对有一拼之力。反观御潋涵一方,连番受挫下士气早跌落到谷底,再加如今的形势,唯退兵可选已矣。

  至此,

  被举荐的新近耀州总督星寰,仅凭二十八名亲卫及原本驻守的几千老弱病残智退焕国两万精兵;彻底拔除活人祭祀这一民间毒瘤;成功治理百年不遇的蝗灾。

  一系列常人根本没法想象的事,他皆在短短月余间完成。

  随即于接下来的真正赈灾中,无论是另人头疼的繁琐方案,包括救荒种类选择,协调各地官员,设定运送路线,分配沿途调取,监督物资发放……

  抑或后期协助灾民重建家园等等没法尽数列举的细碎工作,

  无一不臻至完美。

  虽说事实并非全如表面一样皆为雍亦麟单个的功劳。比如袭营的部分赤月军就定要隐瞒朝廷,不然太早显露过强的实力岂非自找麻烦;比如董弈妍出力也不少;再比如赈灾的策划,一个人即使再怎么天资聪颖、学富五车,亦断然没法事事精通,

  而那“完美”则大多归功于楚门里的无数奇才。

  若要这事宣扬出去,都不晓得会引起怎样轩然大波。需知有如此的一群天才甘愿隐姓埋名,穷尽一世将毕生之学所献,其代表的是何种惊人的实力!

  雍亦麟亦不由得暗暗庆幸最起码他们暂时尚属合作关系。

  但无论如何,星寰的事迹传至京都霎时间便轰动了朝野,引起阵阵争执浪潮。

  有的说他手腕果决,颇具大将风范;有的说他煞气太重,此子绝不可留;有的说他才智超群,堪称当代奇士;有的说他一江湖人士登不得大雅之堂;有的说……

  总归褒贬不一,连各党系的同派中人都争论不止。而最终,

  “赫无伤”

  整个澜国唯一可与皇帝平起平坐,也是叶氏兄弟唯一至今仍不敢招惹,于百姓眼中如神人般所在的国师。他一句话:

  “天下将乱,非命世之才不能济。”

  继而,

  雍亦麟在历经了幼时因宫内政变被迫出逃,不单丢了太子之位更亲眼目睹其母死于面前,以及其它种种磨难……终是于隐忍筹备了近二十年后以“星寰”的名义再次回到了庙堂。随即楚辰风等人亦扮作下属与之共同走进了权利的漩涡。

  此次他被破格封作国子监祭酒,兼右春坊中允。简单来说既区区正五品文官。

  不过却即可明目张胆结党营私,亦可正大光明查看现任太子雍亦鸿的往来书信。加之名义上隶属其派,更能趁机“打好”关系。且因为品阶较低,不会太引人注意,自然也就不会成为万众瞩目的靶子。

  算盘打到如此份上实不可谓不精,而这幕后主使

  便是那年方十二登基,二六失权。仅凭民间口碑极佳导致叶氏兄弟不敢将之至于死地,用着手上一点微弱的权利与其周旋多年,竟还保证了澜国综合实力一直居于五国首位的雍冽帝。

  不肖多提,既为雍亦麟亲爹。

  ★★★★★★

  当董弈妍手中的飘带不知第几回又一次于中途便软绵绵地着地后,雍亦麟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温柔劝道。“先休息一会再练吧。”

  她心不在焉地应了句,就一下子无比郁闷地坐到了旁边的草地上。

  本来让雍亦麟教剑法肯定最为合适,但自己觉得那东西放在身上太麻烦。再者一直以来的梦想既是学流云袖、天魔带等,出招曼妙若舞,宛如羽化登仙一类的。

  况且未曾料到楚辰风还真能给她找来两条据说用冰蚕丝织成的绸带,具体是何质地无从考证,可刀剑不入,水火不侵倒并非假话。其色泽洁白,无一丝瑕疵,阳光照耀下更会炫出点点流光溢彩。

  这份礼物让董弈妍高兴了好久,几乎是日日爱不释手地捧着。

  但雍亦麟对此类从未有所涉猎,纵然仗着功夫超绝自己用并不存什么问题。不过教起人来便着实吃力。何况她竟选了个对腕力、腰力等都比一般难上许多的白练来学纯属自找麻烦。

  可董弈妍认为就算换做其它的,难道自己还成得了武林高手?不如索性挑喜欢的,指不定反而有些天赋。

  只是,目前显然尚未体现出来。

  雍亦麟递过一碗冰镇的酸梅汤,宽慰道。“起初练到如此地步已实属不错,功夫又岂是速成的,慢慢来。”

  他边说着,极其自然地就替其擦掉了脸上的汗水。

  董弈妍被这动作弄得难免有些不大自在,特别是在月琛、月雾两个某人“眼线”立于远处装门神的情况下。

  他们可以说除了楚辰风或萧随云在自己旁边时便几乎寸步不离。即使是睡觉,也月雾房间里护着,月琛屋顶上守着。顶多能把两人赶远点,不准偷听她和别人讲话什么的,但无论如何一定是需在其视线范围之内。

  董弈妍觉得简直快给烦疯了。

  雍亦麟许是因为不愿与楚辰风发生冲突,居然彻底地无视,只全当没人存在。

  董弈妍一时间迷茫得很,怎么都记不起他从何时开始竟也不在乎所谓的男女之防了。不晓得是她本身举止的原因,抑或是发现了自己在付出感情方面极为矜持,所以突然决定“主动出击”……

  但终究不好驳人的面子,唯有随他去了。可心里总莫名其妙地有些尴尬。

  不由得没话找话道。“你如何知道我喜欢酸梅汤的,这种天气好像绿豆水消暑也不错。”

  雍亦麟微微一笑,缓缓道。“弈妍行事看起来似乎随心所欲,实际上却极有规律。比如你穿着来来去去俱是同一类色调,且纵使款式不同,给人的感觉仍为同种风格。”

  董弈妍闻之嘴角不经意地抽了下,她随口道。“那你岂非对我所有习惯全摸得清清楚楚了。”

  雍亦麟摇了摇头,叹道。“仅仅表面的罢了,你心里想什么我就从来拿不准……连自己想什么都不确定,还逞论别人……”

  董弈妍见其一副落寞的模样,顿了顿佯作不经意道。“当晚你们父子见到面了吗?”

  他们一行人按理说应该前日方至京都,但事实上是暗中提早了一天。因雍亦麟打算先潜入皇宫一次。

  安全归来后,虽然面上与往日无二,可董弈妍仍明显地感到他今日态度委实漫不经心。毕竟前几回从未有练过如此之久,相对于自己能不能学好武功,其更注重的分明在她会否被累坏。

  所以如今次这般忽略了时间纯属不正常,终关心地问了一句。

  半响,仍未听见回话,她认为雍亦麟不愿说,便若无其事地笑道。“不谈了,先继续练吧,很快你便要正式上任,恐怕该没空再教,我得珍惜时间。”

  “只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雍亦麟不自觉地朝皇宫的方向望了望,淡淡道。“我本对自己的医术很是自信,在江湖上纵非第一,亦无几人超得过。结果完全没用,父皇他过于劳累,又被逼吃了太多年的寒执散,根本是药石无灵。

  多则两年,少则月余……”

  董弈妍听了顿时后悔自己多嘴,想安慰他,又觉得讲什么“生死有命”,“节哀”之类的废话也起不了作用,一时间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没必要担心我,其实并非早先未曾料到,只不过没亲眼得见前总报了些许侥幸而已。”雍亦麟微微扯了下嘴角,他根本没有转头,却已然知道了其想法。

  紧接着自顾自道。“随后我尚去看了醉儿。”

  董弈妍回忆了片刻,皱眉道。“好像没听说过此人。”

  雍亦麟徐徐解释道。“是一母同胞的妹妹雍昔醉,隐约还能看出些儿时的影子。我并未现身,只躲在一旁许久,恰好见她偷偷地拿着母后遗物自言自语。当年宫变时醉儿才六岁,原以为其何事都被蒙在鼓里,没想到……

  好在是女儿身,叶氏兄弟没太加以为难,而且一直有亦鸿照拂着,倒也没受过什么大的委屈。可我终究不该让她独自在宫里。”

  董弈妍看出其脸上的自责之色,当即转移话题道。“你们兄妹三人貌似感情还不错。”

  雍亦麟轻笑道。“从前的确不错。当初亦鸿和叶贵妃,既为现在的叶皇后皆非利欲熏心之辈。如果没有叶曜,叶熠,他算是个好兄弟,好臣子。问题世上没那么多如果,走到这一步,谁都丧失了回头的机会。”

  董弈妍顺着话问道。“他怎什么样的一个人,难不难对付?”

  雍亦麟斟酌了一下,好整以暇道。“简单来讲是好人,如没有他,叶氏兄弟能比如今猖狂百倍。父皇的权利亦会被彻底架空。但其若得知我尚在人世,必定全力置于死地。

  毕竟亦鸿不能坐以待毙。”

  雍亦麟自嘲地笑了笑,话语中没有一丝情感的起伏道。“若非生于乱世,他会是个明君,那样的话父皇为了社稷估计非但不希望我回来,还会亲手除了这变数。

  或者说亦鸿是定位决定态度的人更准确。

  曾经他把我当兄长,未来的皇位继承人。行事从不逾距,恪守一切该遵从的规范。而如今却为敌人,见了面自然要不择手段除掉。

  但无论如何,终究多年来无人与之争权夺势,日子过得是历代皇子中少见的安稳。

  手段纵高亦有限。”

  董弈妍闻之情不自禁地有感而发道。“不择手段,不择手段,虽然也懂此四字在很多时候是一种无奈,可仍好讨厌听到。无论何人何事只要挡了路就要不择手段。”

  雍亦麟沉默了良久,始才低低道。“你恨我。”

  他语气并非问句,可亦非肯定句,而是波澜不惊地陈述着事实一般。却仍旧无法掩饰那眼底的一抹痛。

  董弈妍看着其表情禁不住心疼起来,喃喃道。“无论你信与不信,我从来都不曾恨,说过了只是怨。至于怨谁,怨什么,连自己都不晓得。反正多想无益,何必再问。”

  刚讲完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是味,受害人分明是她,为何话说着说着反像其对不起雍亦麟一样!

  明知道他远非看起来那么文弱,更有着比绝大多数人还要残忍的一面,可怎得糊里糊涂地给弄晕了头。

  董弈妍极不愿再谈此话题,她晃了晃头,轻轻道。“你真的很希望当皇帝吗,为这付出了如此之多?”

  雍亦麟怔了一阵,随即苦笑道。“从没人向我提过类似问题……想不想……自小被告知的既为必须做或不能做,哪来回转的余地。

  很多事情时日一久,便也习惯了。根本不记得最初的起因,亦分不清究竟有否喜欢,只知必须继续下去。

  可能仅当做一种责任,一种永远无法逃避的责任。

  抑或现在突然去对追随我历经千辛万苦、出生入死的手下讲一句,老子不干了便能完事不成。”

  董弈妍猛地一愣,

  少顷,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忍俊不禁道。“你算是被萧随云带坏了,下次会不会再冒出个‘他娘的’,可别不小心把自己的翩翩公子形象全毁了。”

  雍亦麟亦忍不住莞尔道。“不过偶尔发泄一下,但讲心里话我有时的确非常羡慕他和楚兄的率性而为。”

  这小插曲一出,似乎刚刚的不快尽化为了乌有。

  正说笑着,侍卫送来了一封信给雍亦麟。看完后,他若有所思地考虑了片刻,居然顺手递给了董弈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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